「文革」中,“9·13事件”之後,林彪和他的老婆葉群、兒子林立果、女兒林立衡,成為老百姓街談巷議的話題。

其實,林彪還有一個長女,名叫林曉霖,如今是已經66歲退休在家的普通軍人。她為人單純、樸實、低調,多年來很少為社會關注。

我在1954年考入北京師大女附中。女附中是北京一所歷史悠久的名校。解放後,這所學校學生將近三分之二是高幹子弟,保送在此培養。

那是一個樸實而單純的年代,學校里老師和同學都是比學習,比品德,沒有人過多關注學生家長身世。

1955年國家為部隊軍官授銜,報紙上登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十大元帥的照片,大家才驚訝地發現,我們班上林曉霖和徐魯溪都是元帥的女兒呢!大家興高采烈地議論:看看,曉霖的兩道濃眉,多像爸爸!秀麗白凈的徐魯溪也很像她的老爸徐向前!

林曉霖是個內向和羞澀的女孩兒,濃眉,眼近視,眼鏡架在鼻樑上,鼻樑兩旁有幾粒小雀斑,平常愛穿夾克,腳上總是一雙鹿皮靴子,短髮,愛笑,笑起來更像一個小男孩。

曉霖愛看書,卻不愛說話,她在蘇聯出生,長到九歲才回國學說中國話,學認漢字。課餘,她看的書都是那種磚頭般厚的、燙金書脊的蘇聯小說。下課看,上課有時也偷著看。只要是教室門口,她那幾個從蘇聯一起回國的小夥伴叫她「曉霖琪卡」,她便換了個人似的,歡天喜地撲過去,幾個人用俄語說著,又說又笑又鬧。

林曉霖初次引起大家的注意,是在作文評講課上。剛剛留校的教語文的女老師,偏愛具有文學天賦的學生。一次,她出的作文題目是「談談我自己」。課上,她要大家好好聽聽,林曉霖是如何將平凡而瑣碎的生活,寫出詩般的意境,她動情地念:“我出生於1941年,那是戰爭年代的美麗春天,在莫斯科郊外一座僻靜的鄉村醫院裡……”

一篇介紹個人履歷的作文,林曉霖寫得傳神而美妙。

初二那年的冬天,我家出了禍事,母親被倒牆砸傷,高位截癱,工資和家裏的所有積蓄都交給了醫院。過冬,我沒錢買鞋買襪,只能光著腳穿母親不能再穿的高腰雨靴。體育課上,我將兩隻肥大的雨靴甩出很遠,赤腳站在冰凍的雪地上。

同學們驚呆了,少先隊員們特地召開隊會為我籌錢。50年代的百姓生活,孩子們很難拿出富餘的錢,大家都一籌莫展。林曉霖突然提出:「我常陪爸爸到醫院看病,醫院裡鮮血很值錢,咱們每人抽點血,賣給醫生換錢吧……」

不久,我得到了學校的甲等助學金。

在狂歡的元旦晚會上,林曉霖送給我一隻巨大的梨,就像個黃柚子,又嫩又甜。因為同情我的困境,曉霖常常和我一起談心,我們彼此間了解也多起來。

原來,曉霖的父親林彪在延安抗大當校長時,看中了美麗的女學生張梅。這個外號叫「陝北一枝花」的姑娘,嫁給校長時,只有18歲。不久,他們的第一個男孩子出生了,年輕幼稚的媽媽不會餵養,孩子很快夭折了。

平型關大捷後,年輕智慧的指揮官林彪身負重傷,帶著妻子赴蘇聯治療,生下了他們第二個孩子—就是林曉霖。女兒長得很像父親,林彪十分珍愛。不放心妻子哺養,他天天守在搖籃旁,精心餵養。

林曉霖長到四個月大時,林彪奉命回國,臨走時,答應年輕的妻子,不久就會接她們母女回國。

林彪走了五年,音訊全無。

五年後,林彪托訪問蘇聯的羅榮桓給張梅帶去一封短訊,寥寥數語,說他已經在國內結婚,又有了一個女兒。他通知張梅,可以再嫁。

年輕單純的張梅,猶如晴空霹靂,不知所措。

林曉霖被送往蘇聯保育院生活。媽媽張梅要工作,還要學習,要養活自己。

新中國成立後,媽媽張梅已經再婚,林曉霖被高崗夫婦接到東北。不久高崗夫人將九歲女孩林曉霖送到北京,父女相見。

初見父親那一天,林曉霖十分狼狽,不適應國內氣候,她頭上長了疥瘡,索性剃成了光頭,身上還是穿著女孩子的花色布拉吉。

光頭小女孩兒,怯怯地害羞地站在父親和後媽面前,不知所措。

葉群是個陰險的女人,又略通幾句俄語,搶先做起父女間對話的翻譯。

按照媽媽囑咐,曉霖禮貌地問候了父親。

葉群卻對林彪說:小姑娘太沒禮貌!她用俄語罵你是混蛋。

葉群又轉身用俄語對曉霖說:「爸爸說你沒有教養!」

林曉霖害怕地哭了起來,父女間的相見就這樣不愉快地開始並結束了。

曉霖住到了爸爸家裏,小小的孩子很快就懂得了後媽的陰險,她從不開口叫媽媽。葉群愛穿很高的高跟鞋,她領著妹妹,跟在後媽身後,學著扭捏作態……

有一天,林曉霖將一張自己和張梅媽媽的合影照片藏在身上,照片後面寫著:「你還記得她嗎?」

她悄悄地拿給了爸爸。林彪看了照片,很是動情,感慨地說:「她也老了!」

這件事後來讓葉群知道了,她不能允許丈夫前妻的女兒,背著她干這樣的事,她跳著腳罵人,林曉霖嚇得到處躲藏。

林曉霖長年累月生活在後媽的陰影里,很難得到父親的關愛。

林曉霖封閉起自己,變得憂鬱、羞澀而孤獨。雖然她很聰慧,曾獲得師大女附中學習優良金質獎章,但當年的她,卻像一個灰姑娘……

2007年,北京軍軍事博物館,掛上了林彪的照片。林彪的長女林曉霖表示,30多年來林彪照片第一次出現在中國軍事博物館,是一種官方認可。

上著紫色小碎花襯衣、下著黑色裙子,脖子上套著一頂遮陽帽,腳上是白色涼鞋套肉色絲襪。昨天上午,林彪之女林曉霖以這身裝束出現在公眾面前。此次,她應主辦單位邀請,來到梅州大埔縣參加「八一」起義軍三河壩戰役紀念活動。

在參觀三河壩戰役紀念館時,不斷有人邀請林曉霖一起合影,她總是欣然應允。林曉霖還在紀念館內陳列的林彪元帥照片前留影。期間,林曉霖接受了記者採訪。

「身上的一個包袱,終於卸下了」

記者:上月中旬,在中國軍事博物館舉行的紀念人民解放軍建軍80周年《中國國防和軍隊建設成果展》,林彪列為「十大開國元帥」之一的照片赫然在列。在敘述林彪的經歷時,展覽使用“出色的作戰指揮才能”形容他早年的軍事貢獻。

林曉霖:對。這是自「九·一三」(註:林彪駕機叛逃事件)之後,30多年來,林彪的照片第一次出現在中國軍事博物館裏,而且是按照1955年元帥授銜時的順序出現。這是一種官方的認可。

作為林彪的女兒,我感到非常欣慰。身上的一個包袱,終於卸下了。

30多年了……(哽咽)很不容易……

這體現我們黨越來越實事求是,全面、客觀,尊重歷史事實、歷史人物。這對中國走向民主、法制,我認為是大有希望的。

記者:作為林彪的女兒,您如何評價父親?

林曉霖:我認為,功是功,過是過。他在幾十年中曾立下了赫赫戰功,這不能掩蓋他後來發生的「九·一三」事件的結局。同樣,「九·一三」事件,也不能把他過去為中國革命立下的功勞完全抹殺掉。

「我有一個很壞的後媽—葉群」

記者:您與父親的關係怎麼樣?

林曉霖:我和父親沒有矛盾,但是我有一個很壞的後媽—葉群。我認為,我父親後來有「九·一三」事件這樣的悲慘結局,與葉群有很大的關係。

在「文革」中,我是“保守派”的骨幹,(主張)保護黨中央,保護老同志,當時各級黨委幹部都靠邊站了。而我的想法與那時“打倒一切、砸爛一切”的口號是針鋒相對的。因此,有人認為我是「文革」的“絆腳石”。出於政治的需要,就把我拋出來了。

記者:有一本書,是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校友滕敘袞花了5年時間寫的本校史《哈軍工傳》,當中提到了您與父親在「文革」中的恩怨。那些講述是否確實?

林曉霖:那本書我有,但是我還沒有仔細看。

記者:來大埔參加這次紀念活動,您的心情如何?

林曉霖: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八一」起義軍三河壩戰役紀念活動。我父親林彪當時是一個連長,還不到20歲。他的很多戰友在這次戰役中犧牲了。我感到,革命勝利真是來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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