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軍閥一直影響著中國政治格局。他們名義上歸屬「中央政府」領導,但在各地建立及擴大勢力,以軍隊作為主要政治資本。這些被形容為「擁兵自重」、「貪污腐敗」,令民怨沸騰的「大反派」,在弱肉強食的世代,不少軍閥為利益爭奪地盤,爾虞我詐。
不過在歷史上,有不少關鍵軍閥都甚具風骨,面對民族存亡大義,寧死不接受日本拉攏。當中有較為熟悉的段祺瑞及孫傳芳;另外,「東北王」張作霖,表面親日但暗裡也與日本周旋;還有今次要講講的吳佩孚,被稱為最正直的北洋軍閥,堅守底線,拒絕各種誘惑。
在我們印象中,不少軍閥當有有權有錢後,就開始變暴發戶,奢靡無度,但吳佩孚例外。祖籍江蘇常州的他出生時家中開雜貨店,6歲入私塾,但父親不幸在他14歲時病故,家境頓入貧寒,幾近輟學。為籌集銀子上學,吳佩孚「報大數」自稱16歲,達徵兵年齡到水師營學兵,靠每月發餉二兩四錢白銀,半兵半讀。
吳佩孚其間拜山東登州府名儒李丕春為師,正正受名儒薰陶,令吳佩孚在武夫為主的北洋軍閥中,展現儒雅風度及高尚操守品行。
綜觀北洋權貴,袁世凱、張作霖等三妻四妾,四川的范紹增更妻妾40。然而,吳佩孚一生擇一人而終老。他三十開外才娶結髮妻子李氏,日後母親堅持納妾張佩蘭,他才順從,也對兩位夫人排得很正。李氏病故,吳佩孚再未納妾,與張佩蘭相伴一生,從不拈花惹草。曾有金髮碧眼洋人美女向吳高調求婚,但被吳以「老妻尚在」理由回絕。一個人一時禁色不難,難得是一輩子,吳佩孚做得到。
吳佩孚小商人家庭出身,但一生不置產、不貪污受賄,衣食儉樸。1924年,他勢力如日中天,手握重兵,出任直、魯、豫三省巡閱使,駐軍於京漢路,是當時實力最強,最有希望統一中國的軍閥。更登上美國《時代》雜誌的封面,被形容為「Biggest man in China 」。可惜及後第二次直奉戰爭爆發,直系大將馮玉祥發動北平政變,吳佩孚未能像第一次直奉戰爭中取得勝利,而是一敗塗地。有人建議吳逃入天津租界,他厲聲斥之,而日本人探詢他是否願遊日本,吳直指:「我連租界都不住,談何去日本!」
吳佩孚選擇遁入四川依靠楊森,直到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轉而居住北平。當時,日本扶植溥儀搞偽滿洲國,他立即通電反對;也曾怒責不抵抗的東北軍首領、奉系軍閥張學良,為何不打日本關東軍。
吳佩孚在北平其實也繼續失勢,無錢糧安身,但他也受張學良優待,獲贈大宅及資助維持生計。1935年,日軍策動漢奸搞華北自治,請吳佩孚做「華北王」,吳斷然拒絕,還告誡舊部:「自治者,實自亂也,自治者,人治也。治其所治,非吾人所謂治也。」同年「西安事變」爆發,張學良被囚,吳佩孚生計又陷困境,靠了偽京津衛戍司令齊燮元接濟,做掛名顧問,每月領「車馬費」數千元。齊燮元原是他部下,吳佩孚接受照顧,可作「袍澤之誼」,無絲毫賣國之嫌。
1937年七七事變,北平危急。吳佩孚拒絕南逃,在客廳掛上關羽和岳飛畫像拜祭,以示忠義,誓死不與日本人合作。而日本人一直沒有放過他,1938年7月,日本計劃動用中國一流人物,削弱中央政府及民眾抗戰意識,投降日本的江朝宗上門勸降吳佩孚,被吳大罵一番,並與他絕交。
1938年,扶植偽滿州國的土肥原賢二再來拉攏吳佩孚,吳卻說:「叫我出來也行,你們日本兵必須全部撤出中國。」還對汪精衛的使者破口大罵:「誰跟汪精衛合作,這人必定下賤!」
1939年12月4日,吳佩孚因牙痛,由日籍牙醫替其拔牙後死亡,有說他死於日本特務之手。他逝世後,中共發言人董必武評價吳佩孚,表示吳佩孚有兩點與其他軍閥截然不同,第一,生平崇拜關岳,失敗時也不出洋,不居租界自矢,不願意依靠外國人討生活,在失勢時還能自踐前言,是許多人都稱道他的事實。第二,吳氏做官數十年,統治過幾省的地盤,帶領過幾十萬的大兵,他沒私蓄田產,有清廉名,比較當時的軍閥腰纏千百萬,總算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