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白岩松:您好觀眾朋友,歡迎收看《新聞會客廳》。偉人畢竟為偉人,在今天的節目當中,鄧小平的家人將幫助我們一起來解讀偉人之所以為偉人的理由,首先讓我們從鄧小平的逝世開始說起。

小平逝世      

視和廣播裏傳出了同樣的聲音:

中共中央、全國人大常委、國務院、全國政協、中央軍委發表《告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書》:我們敬愛的小平同志患帕金森病晚期,並發肺部感染,呼吸循環功能衰竭,搶救無效,於1997年2月19日21時零8分在北京逝世,享年93歲……

鄧小平 資料圖

許多人在回憶當年小平逝世時的情形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平靜」兩個字-——與21年前毛主席離開人世相比,鄧小平離世給社會帶來的震動要小得多。沒有全民的哭泣,沒有過度的緊張和過度的輕鬆,軍隊沒有進入緊急狀態,機關照常工作。股市只有在18日下跌,以後連續幾天一直呈上升趨勢。

自己的離開沒有給國家帶來什麼震動,這正是鄧小平的希望、也是鄧小平晚年多種努力的結果。

從80年代後期開始,鄧小平就在為自己淡出政治舞台做準備,90年代初,平穩地完成了權力交接,新一代領導集體隨即完全挑起了領導中國的重擔。

小平希望自己的人民能夠平靜地面對自己的離開,作為徹底的無產階級革命者,他也早已多次對親人他表達了自己豁達的生死觀。

1997年3月2日,依照小平同志的遺願,親人們將他的骨灰撒入了他摯愛一生的大海——鄧小平革命生涯的起錨之地也成了他最後的歸宿……

主持人:大家當然很關心,現在你媽媽的身體狀況怎麼樣?

鄧林(鄧小平的大女兒):我媽現在挺好的,我媽媽心態平和,她說了,國家也有人管了,你們也都成才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所以對我們,因為我們都沒給我媽闖什麼禍,我媽也特放心,所以她就每天聽她的京戲,聽評書,《三國演義》、《紅樓夢》。

主持人:但是老人家剛走的那段時間,你們是不是想盡辦法讓媽媽儘快能緩過來?

鄧林:因為我爸爸病了很長時間了,他去世的時候我們還是有思想準備的,我媽媽這個人很豁達,跟我爸爸一樣,包括我們這些子女,我們也跟我爸爸學了,就是生死關我們認為是非常豁達的。我爸爸說過,人有紅白喜事,紅喜就是結婚了,白喜就是70歲以後去世,所以對生死他看得是很淡的。死了以後,說怎麼樣處理,最後我爸爸說就把骨灰扔到馬桶里沖了,後來我們大家說這不行,不大尊敬,後來我媽說種在樹底下,放到樹底下當肥料,還可以當肥料,我說那也不行,上面的果子我們不敢吃了。我爸爸喜歡游泳,他也有這個願望,我們實際上最後把他的骨灰撒在大海里。

主持人:大姐,正好說到這兒了,你看我這兒還合了一頁。2月19號。

鄧林:2月19號走的那天。

主持人:老人家走了之後,你媽媽,還有你們所有的子女共同給江總書記和黨中央寫了一封信,關於身後事的問題,不搞遺體告別儀式,追悼會在火化後舉行,家中不設靈堂,捐獻角膜,解剖遺體供醫學研究,不留骨灰。根據小平同志本人的意願,把骨灰撒入大海。這是老人家的意願還是家裏人在老人家走了之後,臨時定下來的?

鄧林:這個是老人家定的,絕對是我爸爸自己定的。因為剛才說了,這麼也不行,那麼也不行,最後就是撒到大海里,那就撒到海裏面。當時我們家在這點真的很統一,不需要更多的爭論,老爺子怎麼說就怎麼做,而且我父親的後事辦得越快越好,不要給所有的人添麻煩,我媽媽當時還提出一條,就是說你們給中央提要求,只能比中央低,不能比中央高,要求要低。這樣,其實也是我父親多年的教育,我媽媽的教育,我覺得我們孩子們在這個事情上尊重父母,我們認為還是做得比較得體的。

主持人:阿姨,從妹妹的角度來說,比如說骨灰撒大海,因為以前周總理也有過囑託,真是關係最好的兄弟倆,連舉措都一樣,但是當要捐獻角膜,還要解剖遺體這樣的意願也要寫進來的時候,我不知道您當時怎麼想?

鄧先群(鄧小平的妹妹):我覺得小平他肯定這樣做,他活著為了革命事業,把一生貢獻出來了,在他去世以後,他也願意做出自己最後的貢獻,因為咱們的醫學需要往前發展,需要往前走,需要很多東西來做試驗。他對生和死的問題看得很淡,他從來沒有說自己要留著,哪兒去供起來,而且他對那個,他過去說過,他對修紀念館都不同意,他說人都死了,還修什麼紀念館,還立什麼碑。他的觀點就是這樣的觀點,他覺得盡量少給人民增加負擔,多為人民奉獻一點,所以他最後把他的遺體捐獻出來,我覺得這是非常順理成章的,沒有什麼疑問。

主持人:在你們的印象中,老人家是集中交代過後事還是零零星星你們記著?

鄧先群:沒有集中交代過,從來沒有。

鄧林:就是在家裏聊天、談話的時候把他意願說出來了。

主持人:等於你們最後家裏開會的時候是把老人零零星星說的意願變成了這封信。

鄧林:對,變成了實際行動。

鄧先群:給中央的這封信。

主持人:面對這封信的時候,當時你們晚輩是旁聽?

眠眠(鄧小平的外孫女):我們暫時沒有發言權,需要旁聽,但是我們也跟長輩一樣,我們都覺得沒有什麼,捐獻角膜,解剖遺體,因為我們從小受的教育都是一種科學的方式來對待生死的問題,而且我們家裏知道中國很多家庭有忌諱,我們家庭沒有忌諱,所以在老人活著的時候跟我們談生死問題,我們也經常胡說八道的,都習慣了。

主持人:能公開的,不帶著忌諱去談。

眠眠:對,我們家裏從來都是這樣。

鄧先群:生和死,尤其是死,不迴避,不忌諱。

眠眠:有的時候聽我們這麼談,因為我們平時話語都很不在乎,說你們怎麼都這樣講,我們都習慣了。

主持人:地點的選擇呢?像骨灰撒向大海。

鄧林:也是他自己定的,不是剛才說嗎,丟在馬桶里也不合適,栽在樹底下也不合適,我爸爸就是,扔到大海里嘛,所以我們後來就根據他的遺願,把他和花瓣一起撒到大海。

鄧先群:因為他也喜歡大海。

鄧林:他喜歡海,他游泳。另外,他的革命里程也是從海里過去的,他到法國,先坐的海輪。

鄧先群:走上革命的里程是從大海里走過來的。

鄧林:還是很有意義的。

主持人:真就一點都不留嗎?

鄧先群:真不留。

鄧林:真沒留。

主持人:這個可能有的時候老百姓議論的時候還說,哎呀,撒向大海,象徵性的,但是家裏人應該留。

鄧林:我們沒留,一點都沒留,包括他的衣物我們說都燒了,還不留,但是每個人還是偶然的,也不經意的有那麼一件,這回一說要貢獻這些東西,我們家翻箱倒櫃地找,因為都燒了。只是後來這個人不經意留了這麼一件,那個人不經意留了那麼一件,有點,還有我媽媽,說爸爸不穿了,這個給你,那個給他,在我爸爸的柜子里就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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