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時駐守水警北分區近岸巡邏隊的女警長王天惠(Yuri),2005年加入警隊,2021年加入警察談判組,其中一個原因是爸爸突然急病離世,「我當時經歷情緒低落潮,我離唔開失去爸爸嘅傷痛;嗰一刻我發現,原來有一啲困難,係會令人企唔到起身,有啲人就係因為企唔到起身而有抑鬱症,就算你叫佢諗開啲,佢哋都係做唔到。
如果一些說話有力量 可以挽救一個生命 都值得努力
另一個原因,是其一位好朋友的丈夫交通意外過身,怎料該名朋友的女兒因為接受不了,在父親發生交通意外的地方自殺,其好友同一時間失去兩名親人。兩件事情的發生,令她感受情緒低潮,而自殺不只影響一個人,而是一個家庭,或者是下一代,「如果一些說話有力量,是可以挽救一個生命、一個家庭或者他的下一代,都值得努力。」
加入警察談判隊兩年間,Yuri先後處理30宗個案,其中一宗於去年發生,是一名年輕媽媽,她本身任職老師,事發當日已曾在學校自殺,幸被同事勸阻,至晚間,她又萌輕生念頭,走上住所42樓天台一角,她身處位置非常「牙煙」,一不小心就會墮下,而當晚天氣十分寒冷,但對方只身穿一件薄睡衣。
當言語技巧未必有用時 人類一些共同語言可以勾起共鳴
Yuri指,該名女事主當時表明不希望與身穿制服的人士談話,首先到場的消防員便脫下制服與對方傾談,等待PNC人員到場,Yuri接手後,得知女事主患有十多年的抑鬱症,近日與丈夫出現感情問題,而小朋友又剛出生。「佢睇嚟有好多事情埋藏心底,內心嘅痛苦無法說出來,整個人沒有反應,相信係儲緊勇氣自殺,個身有時會轉向出面尋死,情況被界定為嚴重。」
面對生命隨時會流失,Yuri立即捉緊機會與她對談,因擔心對方感到寒冷,第一時間遞上毛氈,雖然她沒有反應,但也沒有抗拒,雙方亦拉近小小距離。女事主她當時看着手機的相簿,相信是她的女兒。
Yuri靈機一觸,由談小朋友說起,「因為我自己身為一名媽媽,明白子女對媽媽是多重要,當言語技巧未必有用時,人類一些共同語言就可以勾起媽媽彼此間的共鳴。」Yuri當時說:「如果我見到自己個小朋友笑,我咩都可以畀佢,連我條命都可以比埋佢;如果見到小朋友受傷,就好似心如刀割,其實媽媽最放唔低嘅,就係小朋友。」
女事主的眼神望住我嗰一刻 真係好Touching(感動)
就是這一段簡短的對話,觸動了女事主的心,對方轉身望向PNC人員那邊,再繼續看手機,但態度開始軟化,並喊着小朋友的名字。Yuri立即問她:「你係咪好想見到你個小朋友,我哋可以安排」正當女事主猶豫之際,Yuri立即主動向女事主伸開雙手,叫她畀個機會自己,畀個機會囡囡,「女事主的眼神望住我,嗰一刻真係好Touching(感動),然後我再伸手攬住對方。」女事主最終打消自殺的念頭,整個傾談過程大約兩至三個小時。
不過,並非每宗個案也有好的結果,Yuri去年曾處理一宗個案,該名男事主患有抑鬱症,需要服藥,雖然他有關心他的太太及兒子,但尋死的決心好大,Yuri與他傾談近3小時亦無進展,主管亦決定換人,最終該名男事主由二十幾樓爬下去至十幾樓,再爬到六樓,選擇結束自己生命。
並非每宗個案也有好的結果 告訴自己一定要企翻起身
Yuri坦言,「我第二日全日意志消沉,躲在一邊喊,不停發洩,諗吓我自己係咪有一啲位冇留意到,每當想起對方嘅表情、眼神,都令我感到無奈。」事件不停纏擾Yuri,她面見心理服務科嘅臨床心理學家時也出現一些情緒反應,Yuri告訴自己「一定要企翻起身,因為呢個係佢嘅選擇,我哋亦要尊重。我自己個心都要釋懷,先可以再向前行。」
談判唔係魔術 而係一個過程
張健斌表示,他自己亦曾處理一宗個案,男事主最終選擇結束自己生命,對方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行到屋邨的走廊盡頭的一個邊緣位置,消防人員根本無法在地面設置氣墊,正當以為談判有轉機,對方突然鬆開雙手跳落去,「嗰一刻對我嚟講好震撼!」
每當有事主最終選擇自殺,談判組成員首先會互相支援,警隊臨床心理學家亦會作出支援,「其實畫面會記得,出現情緒也好自然,幾時走出黎因人而異,過咗就唔會特別去諗,要學習拋低個包袱,因為談判唔係魔術,而係一個過程,只要做好自己,就唔好擔心其他事情。」
做談判就係要面對生與死 唔會有成功或失敗嘅概念
張健斌又指,「當然大家都唔希望生命係我哋面前消失,更加激發我哋作為談判員,想拯救生命嘅決心,希望做好啲,強化談判技巧,更加增進同事之間的合作精神,做好情緒管理,唔希望再有下一單發生。」
他總結「警察談判組有個座右銘,就係仁者不憂,出自論語,做談判就係要面對生與死,好大壓力,唔會有成功或失敗嘅概念,因為一旦有成功嘅談判,就有機會背負失敗,只要盡心盡力,用最大嘅能量去說服事主前往一個安全嘅位置,但最終生命選擇權係佢哋手中,談判員盡力做,唔會計算成功幾多單?失敗有幾多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