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徵費「先行先試」已展開一星期,林林總總問題陸續浮現,若此時將計劃擴至全港,我敢講,必然「大甩轆」。愛國陣營「大佬」盧文端今日也撰文直言,現階段不宜推行垃圾收費,建議政府重新考慮是否押後或完全停止。盧老先生之言是否反映阿爺想法,難以斷言,但我翻閱《大公報》1月和2月兩篇社評,都有近似觀點,那就值得港府高層思考了。政府20年前已提出垃圾徵費,但前朝幾任負責高官都眼高手低,輕估難度和市民反應,給現屆政府留下蘇州屎。現屆考慮到施政緩急先後,暫擱計劃的機會看來頗大。
愛國陣營「大佬」盧文端撰文,認為政府應重新考慮垃圾徵費押後或完全停止,聚焦於拼經濟,其論點與《大公報》早前兩篇社評甚相似,值得注意。
盧文端在文中說,若任由垃圾收費爭議耗費社會精力,干擾政府聚精會神謀發展,並不符合香港社會整體利益和期望,相信也不是中央希望見到的局面。也許他只是揣摸阿爺所想,或者真的「收到料」,間接反映阿爺的意見,我難以稽考,不過根據盧老先生的「往績」,其某些觀點不可等閒視之。
我翻看《大公報》月前兩篇關於垃圾徵費的社評,看法竟與盧老先生相當接近。1月刊登的那篇說,處理垃圾問題固然重要,但與發展經濟、解決房屋等要務相比,並非最迫切。處理垃圾問題從長計議,有利於特區政府集中精力,優先解決市民急難愁盼的問題。這與盧文端提出的「盡快聚焦於經濟發展,不應被垃圾收費困擾」,是同一思路。
《大公報》另一篇社評指,垃圾徵費延至8月1日落實,要在餘下時間裏做好一切準備,絕非輕鬆工作。更何況政府工作千頭萬緒,而拼經濟、謀發展、補國安短扳,更是重中之重,在這情況下,政府有必要分清輕重緩急。社評雖未說白,但明顯認為應暫緩推行垃圾徵費,先辦好更重要的事情。
盧老先生與《大公報》不約而同指出,計劃應擱置的另一原因,是準備不足,如果基本功尚未做好而硬推,急於求成,結果難能理想。
一個大大的疑問是,政府已為此計劃準備了20年,為何至今仍然踢晒腳?我翻看過前任負責官員的一些資料,發現一個通病,就是眼高手低、輕估困難和市民反應、太受環保團體的理念影響,條件未足夠就想急急上馬。
最先提出垃圾徵費概念的,是環境運輸及工務局局長廖秀冬,時為2005年。她當時滿懷雄心壯志,說政府考慮2007年就立法推行廢物收費,屆時將展行3個月試驗期。她眼界甚高,但對實際問題卻嚴重低估,例如她預計2006年底,源頭分類可處理80%家居垃圾。但到了2021,都市固體廢物回收率,仍只達31%,絕大部分家居垃圾都棄於堆填區。
2012年任環境局局長的黃錦星,同樣對情況過分樂觀,他2013就說這計劃得到多數市民支持,到了今年初,他仍指7年前(即2017年),垃圾徵費已獲社會主流支持,但他沒說清楚,所謂「主流」是否包括住在三無大廈的基層市民,以及數以萬計的中小型食肆,還是只是一小撮不吃人間煙火的精英階層。
由於把問題看得簡單,他於2018年說垃圾徵費可於2020年落實,但一年之後,又說於2021年實施。計劃推行時間不斷向後延,許多配套卻仍然不足,他也承認「瓶頸是未能收到足夠的回收廢物」。
前朝負責高官眼高手低,卻又估計不準,輕視了種種技術困難,和普通市民的真實反應,這解釋了為何準備了20年,到臨門一腳,才發現處處「甩轆」。
前負責官員廖秀冬和黃錦星(圖),對圾垃徵費都眼高手低,輕視實際困難和市民反應,結果準備不足,到臨門一腳就甩晒轆。
以現屆政府的務實施政態度,應會重新思考政策的緩急先後,垃圾徵費問題並非最迫切,須先着力於對民生經濟重更要的事。所以,我估計政府決定暫擱垃圾徵費的成數頗高。
時人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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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有關香港回歸的《中英聯合聲明》簽訂40周年,當年雙方經歷一年多談判,才達成協議,過程波折重重,風雲詭譎,不少暗中角力的「秘史」仍未公開,卻影響至今。政圈朋友同我講,已故港澳辦主任魯平生前,曾囗述香港回歸經過不少內情,並輯錄成書,其中披露英方屢出「蠱惑招」企圖翻盤,卻被中方一一擊破,結果全輸,如今重温這段秘史仍很有啟發性,這些招數今日還循環再用,須加警惕。
今日是《中英聯合聲明》簽訂40周年,經歷整個談判過程的已故港澳辦主任魯平,曾親揭箇中不少內幕,包括英方屢出「蠱惑招」試圖翻盤,結果全輸。
中英正式談判於1983年7月開始,其實在一年之前的9月,兩國巨頭鄧小平和戴卓爾夫人,已首度交鋒,當時「鐵娘子」耍出第一個蠱惑招,大打「恐嚇牌」,但鄧小平這塊鐵板更硬,她結果慘輸一局。
魯平憶述兩巨頭過招經過說,戴卓爾夫人與鄧小平會晤時,仍堅持「三個條約有效論」,聲稱如果按照中方的辦法收回香港,會把香港搞壞,給港人信心造成很大衝擊,香港就大亂了,說不定會產生一個很大的災難,中國也會動搖。
魯平說,她講到這裏時,鄧小平就打斷了她,說:你說是由於你們英國人的管治,香港才能繁榮,我說不是,香港繁榮是香港人自己創造的。只要我們1997年以後政策對頭,香港的繁榮一定能夠保持。
鄧小平接着斬釘截鐵對戴卓爾夫人指出3個問題,第1是主權問題,我們沒有迴旋餘地;第2是1997年後的安排,也就是香港實行什麼樣制度的問題;第3是,怎樣為中國恢復行使主權創造條件。這段時間如香港發生大動亂,中英談不攏,中國將不得不重新考慮收回香港的時間和方式。
魯平憶述,戴卓爾夫人聽後,馬上臉煞白了。鄧小平還說,中國不是阿根廷,香港不是馬爾維納斯群島(英方稱福克蘭群島)。你說有可能波動,造成大災難,如果真的發生的情況的話,我們就要有勇氣來面對這災難。會面完後,戴卓爾夫人面色凝重,在步下臺階時,還一腳踩空,跪倒在地上。
中英代表團於1983年7月展開正式談判後,仍然波折重重。魯平說,英方提出「治權換主權」,主權還給你們,但是還讓英國人來繼續管。中方則堅持主權和治權不可分割。雙方針鋒相對,但主動權還在中方手裏。
在糾纏之間,英方又耍蠱惑招,打出「經濟牌」,港元和股市忽然大跌,銀行擠提,弄至人心惶惶。魯平說,當時我們分析了形勢,覺得這事情是英國人故意製造的,拿這件事來壓我們,企圖以此增加其談判籌碼。但我們覺得不必驚慌,因為從1983年計起,香港還有14年在英國人手裏,英國畢竟在港有大量利益,如香港就此垮了,對他們不利,他們遲早會自己出手解決的,所以我們不要去擔心。後來果然不出所料,風潮很快就平定下來了,港府決定實施聯繫匯率,中方也暗中支持,金融危機遂得以平息。
魯平披露,中方其後和港英政府成立了一個財政金融小組,定期會晤。這小組是保密的,他是中方的組長,而英方組長是財政司。此外,中方當時擔心大財團撤資,特別是外資公司,所以對財團做了很多工作,比如與匯豐談了很久,說服他們不要遷冊,其後匯豐強調基地還是在香港,不會走。中方對怡和就很失望,覺得怡和完全沒必要撤離。
到了談判後期,英方再出另一招數,向中方施壓,就是打「民意牌」。魯平說,英方當時指出,經過他們調查,80%到90%香港人不同意中國收回香港,民心要動搖,大量資金會外流,並造成大量移民。後來英方還找來了鍾士元(行政局首席議員)、鄧蓮如和利國偉等3個說客,來北京替英國人說話。
鄧小平於1984年6月23日會見了3人,魯平憶述,鍾士元事前說,他是代表香港民意來的,鄧小平有備而來,一見面就跟他們說,「你們不是代表香港民意來的,你們是代表英國人的利益來的」。他們還沒有張嘴說話,就被鄧小平堵住了。其後的發展是,3人面目無光返港,英方這張「民意牌」亦告失效。
魯平指英方先後打「恐嚇牌」、「經濟牌」和「民意牌」以增加談判籌碼,欲保持對香港的管治,過程風雲迭起,但都不能令中方動搖。
經過無數波折後,《中英協議》於40年前簽訂,香港也回歸了27年,如今重温魯平親揭英方出「蠱惑招」的秘史,仍大有價值,因為直到今日,這些招數繼續有人循環再用,大家還須時刻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