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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博客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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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2018年03月15日 19:04 最後更新:20:41

《壹週刊》出版到今天,剛好28週年。但今期也是它最後一期,之後就會停刊,轉戰網上。

看著《壹週刊》停刊,心中泛起一絲惆悵。清代戲曲家孔尚任的《桃花扇》中的一段唱詞,浮上心頭,「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50年興亡看飽。」

我差一點去了《壹週刊》睡風流覺。那些年它的總編輯約我吃飯,想挖我過去當副總編輯。思前想後,並未成行。到今天,同事勸我少說兩句,說話多傷人。但作為一個同業中人,看見如許經驗教訓,又哪能忍得住不吐嘈兩句。

1990年三本週刊同時創刊,其一是《壹週刊》,其二是一班《文匯報》舊人搞的《開放雜誌》,其三是一份我曾打工的《政經週刊》。《開放雜誌》和《政經週刊》很快玩完,只有《壹週刊》卻蒸蒸日上。

記得《壹週刊》創刊第一期的封面是許冠文,題為「我要做特首」。我有一個大學同學問我,「你睇壹週刊得唔得?」我隨口答:「唔得,成本雜誌都唔知搞乜,封面是許冠文自己講的故事,內裏有三點式女郎,有嚴肅的政治新聞,又有八卦財經。成本雜誌說不出他是什麼風格,一定唔得。」

事後回想,我完全是「細路仔唔識世界」,看不透人家的經營手法,結果《壹週刊》非常之得,幾年後一路扶搖直上,高峰期買過十幾萬本。

年紀大一點了解得深一點,就知道《壹週刊》當年的成功,有幾大因素:

第一,大投資。當年莫說是周刊一般只得10、20個編採人員,就算是報館人數也不多。一分知識份子報紙當時只有50個編采人員。但《壹週刊》重金投資,當年編採部就有200人,而且工資比其他同業高三四成。《壹週刊》老闆肥佬黎出得錢就要求員工交功課,採取嚴厲的淘汰制,無貨交的員工,一年半載就要起身走人。高投入,高產出。我們在那些慳水慳力的周刊,根本不懂分析人家的大生意,可說是「夏蟲不可以語冰」。

第二,大包圍。我當日批評《壹週刊》內容蕪雜,其實它是搞大包圍,把各種類型的內容,全部落齊。人家的策略是外邊包裝得比較嚴肅,去中環返工拿一本《壹週刊》都不覺得尷尬,內裏就有盡各式各樣的過癮內容,從最嚴肅的政治到娛樂八卦,什麼都有齊,一家男男女女,全部都啱睇。

第三大爆料。肥佬黎雖然稱聲是因1989年六四事件所以出來搞傳媒,但《壹週刊》從頭到尾都是一盤生意,《壹週刊》初時並不太政治性,雜誌有政治故仔,但無明顯的反政府取向。爆料的多,說教的少,並非以政治理念行先。他們以四倍一張普通報紙的人手去做一本週刊,要求採訪隊伍大力挖料,質素略為差點的故事也丟到垃圾桶裏。當時讀者每個星期三都十分期待,等《壹週刊》出爐,買一本看看它爆什麼料。在《壹週刊》的最高峰期,每一版故仔都有料爆,不看不成。

時光流轉,最近10年《壹週刊》一直走下坡,它的衰落不純粹是政治打壓或網媒興起,而是上述三大成功因素的變質。大投資,變成緊縮投資,睇餸食飯。大包圍的風格也逐漸弱化,變成越來越集中做政治性的內容,其他社會,財經娛樂的爆料越來越少。有雜誌老總直言,週刊的封面好與壞可以影響四、五千書。他不明白,為何《壹週刊》政治性內容變成封面,例如叫人遊行的封面,是票房毒藥,完全不能賣書。

有時不知道什麼是因,什麼是果,但分析《壹週刊》由盛而衰,抓住它三個興盛原因的弱化,失去了獨特賣點,就會有所領會。說到底,在免費資訊充斥市面的年代,要讀者花20元來買書,就要看什麼封面故事,值20元了。《壹週刊》高樓崩塌的教訓,值得各行各業的人,學習記取。做生意,賣產品,一定要有獨特賣點。

盧永雄

面對一個開口就來的美國總統,我們也得開口就來。

在中美即將進行關稅對話前夕,美國總統特朗普接受保守派電台主持人修伊特訪問時說,「我認爲談論黎智英是非常好的主意,我們會將之納入談判中之一環。」一個關稅會談和黎智英有什麼關係呢?如果美國這樣喜歡談政治問題,中國也可以談談政治問題,更值得討論的是美國錯誤驅逐的薩爾瓦多男子加西亞。

加西亞現在於薩爾瓦多叢林中的「反恐怖主義監禁中心」囚禁,這是全美洲最大的超級監獄,所有囚犯全天候監控,每人都要剃光頭,只能穿着白色內褲,一天只有半小時可以離開牢房活動,睡在沒有床墊的不銹鋼板上,禁止使用任何餐具,只能用手進食,一日只有一桶水供飲用洗漱,生活條件極為惡劣,更被斷絕與外界一切聯繫。外界以「世上最恐怖的監獄」、「無路可逃」和「有去無回」,來形容這座超級監獄,加西亞就是囚禁在其中。

加西亞是薩爾瓦多人,1995年在薩爾瓦多首都聖薩爾瓦多出生,母親經營食品生意,遭當地幫派Barrio 18勒索,並威脅逼他的兒子加入幫會。加西亞爲逃避暴力威脅,尋找更好生活,在2011年,他年僅16歲時,就逃離家鄉,非法進入美國。5年後即2016年,與美國公民蘇拉結婚,其後育有3子女。

2019年他在馬里蘭州喬治斯王子縣一間家得寶店外,尋找臨時工作時,被美國警察拘捕。美國警方後來將他移交美國移民及海關執法局,啟動遣返程序。當局聲稱他是MS-13幫派成員,理由是他穿著芝加哥公牛隊棒球帽和連帽衫,亦有一個所謂秘密線人聲稱他參與紐約當地的MS-13幫派,但他否認和任何幫派有聯系。

加西亞後來申請美國庇護,但在美國庇護申請必須在抵美一年內提出,他的申請已經過期,因此最終被拒,但法官仍授予他「禁止遣返身份」,認爲不能夠將他遣返薩爾瓦多,因爲「他很可能在被遣返後遭到幫派暴力傷害」,其後將他釋放。

特朗普上台後,辣手對待移民,引用一條古老法例《外國敵人法》,在3月驅逐200多個委內瑞拉人和23個薩爾瓦多人。特朗普急於驅逐這些非法移民,是想盡快向支持者顯示他的反移民政績。當時很多拉丁美洲國家都拒絕接收被遣返的移民,但特朗普就和薩爾瓦多的出位總統布克爾傾好數,這個被外界指控獨裁的總統,大力打擊黑幫,並在薩爾瓦多設立那座恐怖監獄。

被錯誤遣送往薩爾瓦多超級監獄的加西亞。

被錯誤遣送往薩爾瓦多超級監獄的加西亞。

布克爾爲了拉攏和特朗普的關係,就承諾收取美國支付的費用,接收薩爾瓦多和非薩爾瓦多籍的美國非法移民,將他們全部囚禁入那座超級監獄之內。加西亞今年3月12日在回家途中,被美國移民及海關執法局人員截停,告知他「移民身份已經更動」,隨即將他拘捕。3日後,加西亞搭上美國政府的飛機,移民局人員聲稱他和犯罪組織有關,將他們全部遣送到薩爾瓦多的超級監獄,自此加西亞無法再與家人取得聯絡。

不過,特朗普政府事後承認,將擁有「禁止遣返身份」的加西亞送走,是一項「行政錯誤」,但是這項錯誤無法透過美國的司法程序糾正,理由是美國法院對身處薩爾瓦多的加西亞無司法管轄權。4月4日,聯邦法官希尼斯頒令,要求當局必須不遲於4月7日將加西亞送回美國,但是特朗普政府很賴皮地無視法庭的命令。

4月14日,薩爾瓦多總統布克爾訪問美國,和特朗普在白宮會面,當時包括CNN在內的美國記者,紛紛追問加西亞的案件,問加西亞如何能夠被送回美國。特朗普和布克爾嬉皮笑臉地互相推諉,特朗普先諷刺一下提問的CNN無觀眾,就交由其他官員回答,在場的美國官員又說他們對身處薩爾瓦多的加西亞無管轄權。同在現場的薩爾瓦多總統布克爾說,他不會將加西亞送回美國,認爲這是一個荒謬的問題。在白宮這個嬉笑式的對答中,加西亞的自由和人權,完全被特朗普政府無視。

特朗普政府急於展示遣返非法移民的功績,那個好像芭比公仔的美國國土安全部長諾姆,曾經在3月26日訪問薩爾瓦多的超級監獄。她站在牢房外,以一大班剃光頭、赤裸上身只穿短褲的薩爾瓦多囚犯作爲背景擺拍,並聲稱其他人進入美國,都可能面對牢房那班犯人同樣的後果,直指「這處設施將會是美國工具箱裏會使用的工具之一」。這些囚犯連面孔也沒有被打格,所謂私隱和個人權利,不知誰去管了。

美國那個像芭比公仔的國土安全部長諾姆,以薩爾瓦多囚犯作爲背景擺拍,無視囚犯的人權。

美國那個像芭比公仔的國土安全部長諾姆,以薩爾瓦多囚犯作爲背景擺拍,無視囚犯的人權。

或許加西亞的故事,可以用特朗普的評論作結。特朗普在4月21日接受NBC訪問的時候,記者提到國務卿魯比奧被問及美國人是不是擁有「正當程序權利」時,認爲當然所有美國人都會享有正當的程序權利。但特朗普對此不以爲然,對美國人是否享有憲法保障的正當程序權利的提問,特朗普表示:「我不知道,我不是律師,我不知道,這樣的要求意味著我們將不得不進行一百萬,兩百萬或三百萬次審訊」。

美國的憲法「第五修正案」規定了法律的正當程序,意味着一個人面臨刑事指控的時候,擁有某些權利。但特朗普政府完全無視憲法保障的權利,加西亞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如果特朗普那麼喜歡在關稅談判中討論黎智英的話,我們也應討論一下加西亞的個案,因爲把黎智英放在香港的監獄,實在太仁慈了,如果付點錢把他放在薩爾瓦多那樣「有去無回」的超級監獄,恐怕阻嚇性會大一點,香港的工具箱會多一種工具。

盧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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