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中國在明年上半年可以有條件地跟一些國家恢復往來,這取決於疫苗打的速度。」新任國家傳染病醫學中心主任、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張文宏在6月2日舉行的博鰲亞洲論壇全球健康論壇第二屆大會時表示。
張文宏說,中國不能長期不開放。
國家衛健委一位內部人士接受內地《財經》記者採訪時稱,調整防控策略可以從局部試點開始。
開放的前提是,疫苗的接種進展速度。自6月起,中國疫苗供應量可達每日1700萬至2000萬劑。
該名衛健委人士稱,中國爭取到10月疫苗接種率達75%至80%,「基本上大家就可以慢地做防控策略的調整」。
由於目前接種對象不包括18歲以下的未成年人,而中國14歲以下人口就佔了總人口的18%,要達到上述目標,差不多要所有18歲以上目標人群完成接種免疫。
張文宏建議大家盡快接種疫苗,獲得有條件開放的基礎後,「我們就跟世界上疫苗打得不錯的、發病率低的國家產生互動」。
中國最近爆發疫情的地區,防控方式是層層加碼,不是一刀切。以廣東為例,自5月21日起發生於廣東的新一輪疫情,已致79人感染,分布於廣州、深圳、佛山、茂名四地。廣州2地區於6月2日凌晨升級為高風險區,另有5個中風險區;佛山也有2處中風險區。
原本「外鬆內緊」的防控政策層層加碼。至6月3日下午,廣州40個區域、佛山兩個區域封閉管理。要求居民「足不出戶」,生活必需品由社區等組織配送。
6月1日起,廣東高校普遍施行「非必要不出校」措施,華南理工大學要求學生暫停各類外出實習。校外人員非有緊急或重要公務將難以進入校園,廣州中醫藥大學還要求入校人員出示三天以內核酸陰性證明。
對於這種逐步的防疫加碼,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院教授張洪濤認為,處置是合理的,「發現疫情開始擴散,需要做一些全員檢測,包括控制出行的手段。之前沒有在發現第一例的時候就搞全員檢測,也是合理的。都是隨著疫情變化做的決定,不是說一刀切」。
在廣東防控要求升級的基礎上,其他省份數個城市又再「加碼」防止輸入。武漢、拉薩、連雲港要求有中高風險區旅居史人員接受至少7天集中隔離,來自深圳鹽田區的也要接受隔離。
張文宏指出,以目前打疫苗免疫覆蓋率百分之十幾的現狀,中國無法放鬆對疫情的「最嚴防控」。「石家莊、安徽、上海,還有廣州,現在無論是哪個地方,如果不採取對疫情‘零容忍’,後果不堪設想,因為沒有建立免疫屏障。」
但是,任何抗疫措施都會給人們的生活和出行帶來不便,也需要人力、物力、財力配合。如果頻頻採取最高級別的防疫措施,乃至「戰時狀態」,就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消耗。更嚴重的是,長此以往,「會讓整個社會陷入疲憊,等真正風險出現的時候,反而疲於應對」。張洪濤說。
自5月21日以來,深圳發現14名無症狀感染者,未見確診病例,也沒有調整風險等級。
對於防疫何時能稍作放鬆,恢復和一些國家的通航,張文宏的觀點是,等到70%以上的人群完成接種疫苗免疫,中國才有資格討論是否可以取消防疫「零容忍」。
這意味著,14億人口中,除了將近3億未成年人和因懷孕等原因暫時不能接種疫苗的人,幾乎所有人11億人都要接種完兩針。因為,目前中國使用最多的是滅活疫苗,需要兩針才能起到最佳保護效力。
國家衛健委一位主管防控相關工作的負責人告訴《財經》記者,「現在要爭取在今年的10月份就達到75%至80%這個水平。」
這一預期的前提是,自6月開始,中國每天的疫苗供應量可以達到1700萬至2000萬劑,「這個水平的話可能我們每天打是沒問題的」。該名衛健委人士說。
此前,疫苗供應緊張,影響了接種的速度。
這位衛健委人士掌握的數據是,今年上半年即6月底前,總人口的40%即5.6億人已經接種,到下半年,接種人數可達8億至9億人,「打了疫苗以後,再跟著我們研發進展的情況,在一些局部試點,調控防控的措施」。
他補充稱,現在具體方案並未明確,即使未來調整防控策略,也是一個慢慢來的過程。
對中國來講,調整防疫策略存在獨特的難度。
「我們不能說達到60%試一下,然後開放了,可能會有嚴重的暴發。或者達到80%來調吧?這個選擇是相對比較困難的。」剛剛從國家疾控中心調任中華預防醫學會秘書長的馮子健分析。
通過新冠病例較大規模流行的國家的疫情傳播數據走勢,判斷疫苗是否成功發揮了作用,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指標。
因此,在防控策略調整之前,盡快完成新冠疫苗第2針的接種是最重要的。「現在的病毒變異對我們的疫苗(保護效率)來說沒有影響,在有效範圍內,第2針打得越快,影響越小,打得越慢影響越大。」上述國家衛健委人士稱。
張文宏呼籲所有目標人群盡早完成新冠疫苗接種,接種率越高越好,越快越好。畢竟,包括以色列、英國、美國在內的一些疫苗接種率較高的國家,可能會在下半年恢復和其他國家有條件的往來。
如果國家免疫條件還不具備,就會在國際交流中落後一步。「所以中國要趕快在今年年底把這個事情做了。希望中國在明年上半年可以有條件地跟一些國家恢復往來,這取決於疫苗打的速度。」張文宏說。
上述國家衛健委人士也對《財經》記者強調,「打疫苗後,對個體只有好處。」因為打完兩針疫苗,80%就不會被感染;就算有不到20%機率感染,也都是輕症,「把新冠肺炎變成了新冠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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