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疫情全面失控,已從各方面充分地表現出來。
第一,檢測嚴重滯後。就我親身接觸,大部分人去了政府的檢測中心檢測,都是在四天至一星期之後,才收到檢測結果。即使是快測呈陽性的人去覆檢,也是遲遲都未有結果。長達一星期的滯後檢測結果,公佈的新增確診數字反映不到現實,令確診者進一步播疫。今日政府公布新增確診8798宗,但昨日自測呈報的新增個案是17269宗,實際上已到了日確診近2萬宗的地步,比當日湖北爆疫更嚴重。
第二,連抗疫物資包也送不到。政府承諾會向等待入院的確診者送上電子手環和抗疫物資包,但據我了解,有市民確診之後,足足等候了四天,才收到衛生署的電話,表示發給他電子手環和抗疫物資包,但等了六天仍未收到物資包。自生自滅式的居家隔離,疫情自然失控。
港大醫學院團隊於週二(22日)推算,3月初單日確診高峰將會達到18.3萬宗,但由於只有部份的人做檢測,政府的數字只會有2萬人確診。我認為這完全有可能。
那麼,問題就來了。按內地的抗疫套餐,全民檢測會將確診者找出來,然後送去隔離,斬斷傳播鏈。問題要多少方艙醫院式的輕症隔離設施?以目前真實日確診1.7萬宗推算,日日增加,隔離14日要23.8萬個床位,再加全民檢測再可能找出確診3倍的潛在染疫者,再要多5.1萬個床位,即是要28.9萬個方艙床位。更不要說去計港大的推算每日確診18萬那條數了。這麼多牀位,從何而來呢?若然是「有檢測、無隔離」,同樣不能夠達致清零的目標。
不過,我認為可以從內地的做法找到一些啟發。內地是因應著疫情狀況,定出科學的應對方法。粗略分類,可以分成ABCD等不同級別的應對方式。D級是較輕微的,只發現零星確診個案,只會封閉一、兩條街區,作小區圍封強制檢測;C級是發現了聚集性感染個案,便會圍封大區域和進行區域強檢;B級是病毒已經擴散到不同的社區,除了圍封個別區域之外,另實施整個城市的強檢,但不會封城和禁足;A級是病毒出現更大範圍擴散,傳播鏈未能摸清,就會實施封城、禁足和全城強檢。
香港如今已經進入了超A級的狀況,然而特區政府反應滯後,決不禁足,現在加強限聚只將限制堂食人數減至兩人等,並無實行禁足,完美演譯什麼叫「杯水車薪」,抗疫措施永遠落後病毒散播的速度。
據公共交通工具使用的數字顯示,目前香港市面上的人流仍有正常的50%,實在太多,要大幅減到10%以下,才有機會壓止病毒的散播。
香港計劃進行全民檢測而不禁足,完全應對不了疫情。以目前的惡劣狀況,不單要禁足,還要「先禁足、後進行全民檢測」。香港應先實行禁足7天,才做全民強檢。因為Omicron 3天傳一代,只要全城禁足7天,切斷兩個傳播週期,令新增確診數字大幅降下來之後,到每日只有1000、2000宗時,才進行全民檢測,每日新增確診數字下降到幾千個,10萬以下的方艙病牀數量,還有機會應付需求。
不先禁足,就進行全民強檢,絕對會事倍功半,情況在家中出現一隻四處走動的碩鼠,打極都打不死,麻煩揮之不去。
講起家有碩鼠,我有真人真事,絕無杜撰。我小時候非常害怕老鼠,家中養著一隻老貓,某天,老貓在家中追著一隻碩鼠,把碩鼠咬得遍體鱗傷,喉嚨都咬破,但由於老貓年紀老邁,力量不夠,咬不死碩鼠,受傷的碩鼠在家中亂竄,搞到一地都是血。不怕老鼠的媽媽剛好不在家,我獨對這個殘局,只能瑟縮在沙發上。老貓和碩鼠對峙時還咪咪叫,好像對我吹噓牠捕鼠的功績。
我掙扎了十幾分鐘,終於硬著頭皮,到廚房拿出火鉗,一把將老貓抱開,對牠說:「你老了,先抖抖,還是讓我來吧!」接著用火鉗向躲在梯級下的碩鼠一輪亂搗,終於把老鼠插死了。這個核突而慘痛的經歷,成為我生命中的—個印記。
後來中國開始改革開放,我聽鄧小平說:「不理白貓、黑貓,捉到老鼠就是好貓。」即時想起我殺鼠的壯舉,覺得他講得太有道理了。貓咪叫得天花亂墜也沒有用,只要能夠把老鼠殺死就好了。
盧永雄
長和集團出售全球43個碼頭一事,出現波折。上周五,接近長和高層消息人士向媒體放風指,本周不會簽署任何協議。同日,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反壟斷二司負責人明確表示,將對長和及美國基金貝萊德等簽署的巴拿馬等港口交易協議,依法進行審查。外界相信長和暫緩交易,和國家的審查有關。
不過要注意,接近長和高層消息人士只是說,「不會在本周簽署任何協議」,並不是說會停止交易。估計長和仍然想推進交易,不過在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調查的風頭火勢之下,暫時將交易緩一緩而已。
從國家安全及國際航運業的利益而言,中國應該設法阻止這宗交易。
第一, 交易損害國家利益。今次長和要出售的43個碼頭,包括手握巴拿馬運河咽喉的兩個港口和41個主要是「一帶一路」沿線的港口。在正常的情況下,或許可以用「在商言商」的說辭,來掩飾交易的政治性本質。但如今在特朗普2.0的國際形勢下,仍然說交易是「在商言商」,就絕對是自欺欺人。
美國已經充分展示對中國、特別是中國的造船業和航運業的惡意。首先,特朗普早已威脅,要收回巴拿馬運河的港口,聲稱長江和記在巴拿馬運河兩端擁有兩個主要港口,是「由中國運營」。美國明顯想控制巴拿馬運河,借此壓制中國。其次,美國計劃收取中國船隻入港停泊費每次150萬美金,明顯針對中國的造船業。還有,特朗普聲言要奪取丹麥屬下的格陵蘭,其團隊聲言借此阻止中國染指北極地區及相關的北極航道。美國要打擊中國的造船業及航運業的態度,昭然若揭。
如果長和這43個碼頭被美國的基金貝萊德集團控制,在美國政府一聲令下,這些碼頭可以大幅加徵中國船隻的停泊費,甚至禁止中國船隻進入,對中國的航運業會造成致命的打擊。而即使眼盲心瞎的人,都應該感受到美國對中國的惡意。
第二,交易壟斷國際航運。長和的交易對象是貝萊德集團、貝萊德屬下的環球基建合夥人公司(Global Infrastructure Partners,GIP)及來自意大利的地中海航運集團(MSC)旗下的碼頭投資公司(Terminal Investment Limited,TiL)合組的財團。貝萊德屬下的環球基建合夥人公司(Global Infrastructure Partners,GIP)是全球最大的基建股權基金之一,本來已經持有多個港口和碼頭股權,而他的意大利夥伴地中海航運集團,是全球以運輸能力計最大的航運公司,他透過旗下的碼頭投資平台TiL,在全球31個國家運營72個碼頭,據德路里《全球集裝箱碼頭運營商年度回顧與預測》(2024/25)報告,按權益輸送量排名,MSC(包含TiL)2023年的權益吞吐量是4230萬個標準箱(TEU),全球排第7,而和記港口2023年的權益吞吐量是4300萬個標準箱,全球排第6,當MSC(包含TiL)收購和記港口的主要港口權益後,勢將超越排第一的新加坡PSA國際(2023年的權益吞吐量6260萬個標準箱),成為新的世界第一。地中海航運MSC既是最大航運公司,也成為最大的碼頭營運商,這不單對中國的航運公司構成威脅,也都會對環球的航運公司造成威脅。試想若MSC之後利用旗下的碼頭,減低自己的航運公司的收費,或者是加徵包括中國在內的其他航運公司的收費,都會令到其他經營者難以和MSC競爭。這是最典型的「經營者集中」壟斷行爲,對全球航運業構成重大威脅。
第三,中國要依法阻止交易。按國家《反壟斷法》第2條,中國不單可以阻止境內的壟斷行爲,亦都可以阻止境外的壟斷行爲。長和這次交易跌入國家《反壟斷法》第2.3條指明要規管的壟斷行爲,即「具有或可能具有排除、限制競爭效果的經營者集中」。長和的交易很明顯是令到港口行業兩個主要經營者集中,再加上背後是最大的航運集團,令壟斷經營者有可能濫用市場支配地位。
按國家《反壟斷法》第46條規定,違反規定實施壟斷性協議的,可以責令停止違法行爲,並沒收違法所得,以處罰上一年度銷售額百分之一以上、百分之十以下的罰款。
換言之,如果國家認定長和交易是一個壟斷性交易,可以責令停止交易,如果強行交易的話,可以沒收違法所得的190億美元。至於調查的時限,按國家《反壟斷法》第25條規定,會自收到經營者提交的文件資料之後的30日之內,對經營者集中行爲進行初步審查。如國家反壟斷執法機構決定實施進一步審查,應當自決定90日之內審查完畢,作出決定。換言之,國家會先要求長和提交相關資料,然後在30日之內決定是否進一步審查,如果進一步審查,就要到90日之內審查完畢。
有人說規管違反「一國兩制」原則。這件事涉及國家利益及國際重大的公共利益,和兩制無關,即使長和是外國公司,國家都可以出手阻止。近年都有很多相關的先例,例如2016年的高通收購荷蘭恩智浦半導體公司案,2022年杜邦收購電子材料製造商羅傑斯案,以及2023年英特爾收購以色列芯片製造商高塔半導體案,這3筆交易都是以失敗告終。
以2016年的高通案爲例,高通當時提出以380億美元收購荷蘭恩智浦,後來進一步提價至440億美元。2018年,高通已獲得美國歐盟等8個主要市場監管部門的批准,但中國的國家市場監管管理局未予批准,最後高通在2018年7月26日宣布放棄交易,並支付20億美元的分手費,成爲一個因爲收購會造成國際壟斷而被終止的典型案例。
有人不明白外國公司收購為何受中國規管。其實制止壟斷性交易和各國都有規定,按我國的國家《反壟斷法》規定,參與集中的經營者中有兩方上一會計年度中國境內營業額超過8億元人民幣,且各方上一會計年度中國營業額合計超過40億元,或全球營業額超過120億元,就應當在交易實施前進行反壟斷申報,取得批准後才可以進行交易。
由於長和交易涉及中國的重大國家利益,亦可能涉及航運市場壟斷的國際公益,國家有關部門依法進行介入,有理有據。要堅定維護國家安全和國際公益的決心,制止可能帶來壟斷的交易繼續進行。
盧永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