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完成23條立法,海外流亡人士難免大肆批評。被通緝的前學民思潮成員許穎婷,在臉書上發表文章,值得一記。
許穎婷指8年前學民思潮宣布停運,見證一個時代的終結。當時組織內部出現路線分歧,所以決定解散,但她很慶幸曾經參加學民思潮,開展了中學生都會關注社會和參加遊行的年代。她説:「5年中學由2011年到2016年,慶幸自己就在香港公民社會最蓬勃的時代中成長,隨便落去旺角就有論壇可以聽,週末抬着一張枱一支旗一支公就可以去地鐵站擺站派單張,官員落區就踩佢老母場;幾乎每個星期都有不同的網絡駡戰,踢喼整喊細路又嘈,左膠前左膠後咁鬧嚟鬧去。那時候的香港,民主曾是多麼接近的概念。」
許穎婷帖文真的發人深省,但不是從她的角度,而是從另一個完全相反的角度。回想2012年,那一年特首梁振英在3月當選,在他還未上任之際,已經有一場風起雲湧的反國民教育運動在等待招呼他。當時大量網上不知名的激動宣傳,令到一批中學生走到台前,成為反國教運動的主角,他們就是後來的「學民仔」。
人在途中,如在夢中,觸發他們上街可能只是一些傳媒的煽動,一些網絡的留言,一些朋友間轉發的帖子,甚至是一幅手機內流傳諷刺政府的圖像,整個社會就被動員起來,學生就成為主角,最後成功推翻國教,把剛上場的新政府打殘。
2012年的反國教運動,為2014年的佔中鋪路,而這班年輕的激進分子,就成為2019年的黑暴中堅,許穎婷所懷念的事情,正是一幕幕的負面教材。
一,無盡的非法集會。許穎婷所謂的「一張枱一支旗一支公一張就可以去地鐵站擺站派單張」,其實就是去散播反對政府的煽動宣傳單張,本來有法例可管, 但是由於反對運動聲勢浩大,官員更加被戴耀廷的「違法達義」理論嚇怕,覺得道理在對方口中,有法都不敢執。從肆無忌憚的落區擺枱派煽動單張,到非法佔領,再到全港暴動,這是一個線性的過程,由小到大,由和平到暴力,港獨星火,可以燎原。
第二,激烈的反政府運動。許穎婷一句「官員落區就踩佢老母場」,相信就是當年學生的心底話, 這十個字包含太多意思。這批街頭的革命小將,兇狠勇武,再加蘋果日報和其他網媒大力推波助瀾,官員膽顫心驚。再加上無日無之的司法覆核,天天喊官員落台的政治口號,以及立法會的無盡拉布,政府弱得不能再弱,施政寸步難行,去到最後,立法會財委會一年應批出一千億的工務工程撥款,最後只能批出百多億,政府連工程顧問的數都找不到,要打電話去跟工程公司講,「對不起立法會錢還未批出來,希望下個月能找到數給你」。有工程公司就此因資金周轉不靈而結業裁員。受難者無聲無息,施虐者氣焰囂張,整個社會完全變質。
三,瘋狂的反中運動。許穎婷口中的「踢喼整喊細路,大罵左膠」,就是當時激進勢力排斥傳統泛民、全面反中的最佳寫照。如果傳統泛民過去尚有一絲的家國情懷,就在這場暴烈的運動中消耗殆盡。自由行本來帶旺了香港的生意,但港獨思潮就借題發揮,變成狙擊内地旅客的政治運動,餘毒至今未清。部分內地旅客不想再來香港旅遊,都和過去的反中示威有關。
在許穎婷眼中「民主曾是多麼接近」,換一個角度,其實是「崩潰曾是多麼接近」的概念。在激進的港獨思潮衝擊下,香港的政治體制瀕臨瓦解,整個社會幾近崩潰。最後逼得中央出手撥亂反正,香港才能重拾政治穩定。香港在2019年的暴力去到放火燒人的境地,如果許穎婷們還未醒,相信她們永遠也不會醒了。
在歷史的進展中,每一次挫折,都是一個社會良好的學習經驗,如果沒有2019年如此恐怖的黑暴事件,恐怕23條立法亦很難如此順利通過。一個強健的社會,就是在錯誤中學習前進。
盧永雄
長和集團出售全球43個碼頭一事,出現波折。上周五,接近長和高層消息人士向媒體放風指,本周不會簽署任何協議。同日,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反壟斷二司負責人明確表示,將對長和及美國基金貝萊德等簽署的巴拿馬等港口交易協議,依法進行審查。外界相信長和暫緩交易,和國家的審查有關。
不過要注意,接近長和高層消息人士只是說,「不會在本周簽署任何協議」,並不是說會停止交易。估計長和仍然想推進交易,不過在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調查的風頭火勢之下,暫時將交易緩一緩而已。
從國家安全及國際航運業的利益而言,中國應該設法阻止這宗交易。
第一, 交易損害國家利益。今次長和要出售的43個碼頭,包括手握巴拿馬運河咽喉的兩個港口和41個主要是「一帶一路」沿線的港口。在正常的情況下,或許可以用「在商言商」的說辭,來掩飾交易的政治性本質。但如今在特朗普2.0的國際形勢下,仍然說交易是「在商言商」,就絕對是自欺欺人。
美國已經充分展示對中國、特別是中國的造船業和航運業的惡意。首先,特朗普早已威脅,要收回巴拿馬運河的港口,聲稱長江和記在巴拿馬運河兩端擁有兩個主要港口,是「由中國運營」。美國明顯想控制巴拿馬運河,借此壓制中國。其次,美國計劃收取中國船隻入港停泊費每次150萬美金,明顯針對中國的造船業。還有,特朗普聲言要奪取丹麥屬下的格陵蘭,其團隊聲言借此阻止中國染指北極地區及相關的北極航道。美國要打擊中國的造船業及航運業的態度,昭然若揭。
如果長和這43個碼頭被美國的基金貝萊德集團控制,在美國政府一聲令下,這些碼頭可以大幅加徵中國船隻的停泊費,甚至禁止中國船隻進入,對中國的航運業會造成致命的打擊。而即使眼盲心瞎的人,都應該感受到美國對中國的惡意。
第二,交易壟斷國際航運。長和的交易對象是貝萊德集團、貝萊德屬下的環球基建合夥人公司(Global Infrastructure Partners,GIP)及來自意大利的地中海航運集團(MSC)旗下的碼頭投資公司(Terminal Investment Limited,TiL)合組的財團。貝萊德屬下的環球基建合夥人公司(Global Infrastructure Partners,GIP)是全球最大的基建股權基金之一,本來已經持有多個港口和碼頭股權,而他的意大利夥伴地中海航運集團,是全球以運輸能力計最大的航運公司,他透過旗下的碼頭投資平台TiL,在全球31個國家運營72個碼頭,據德路里《全球集裝箱碼頭運營商年度回顧與預測》(2024/25)報告,按權益輸送量排名,MSC(包含TiL)2023年的權益吞吐量是4230萬個標準箱(TEU),全球排第7,而和記港口2023年的權益吞吐量是4300萬個標準箱,全球排第6,當MSC(包含TiL)收購和記港口的主要港口權益後,勢將超越排第一的新加坡PSA國際(2023年的權益吞吐量6260萬個標準箱),成為新的世界第一。地中海航運MSC既是最大航運公司,也成為最大的碼頭營運商,這不單對中國的航運公司構成威脅,也都會對環球的航運公司造成威脅。試想若MSC之後利用旗下的碼頭,減低自己的航運公司的收費,或者是加徵包括中國在內的其他航運公司的收費,都會令到其他經營者難以和MSC競爭。這是最典型的「經營者集中」壟斷行爲,對全球航運業構成重大威脅。
第三,中國要依法阻止交易。按國家《反壟斷法》第2條,中國不單可以阻止境內的壟斷行爲,亦都可以阻止境外的壟斷行爲。長和這次交易跌入國家《反壟斷法》第2.3條指明要規管的壟斷行爲,即「具有或可能具有排除、限制競爭效果的經營者集中」。長和的交易很明顯是令到港口行業兩個主要經營者集中,再加上背後是最大的航運集團,令壟斷經營者有可能濫用市場支配地位。
按國家《反壟斷法》第46條規定,違反規定實施壟斷性協議的,可以責令停止違法行爲,並沒收違法所得,以處罰上一年度銷售額百分之一以上、百分之十以下的罰款。
換言之,如果國家認定長和交易是一個壟斷性交易,可以責令停止交易,如果強行交易的話,可以沒收違法所得的190億美元。至於調查的時限,按國家《反壟斷法》第25條規定,會自收到經營者提交的文件資料之後的30日之內,對經營者集中行爲進行初步審查。如國家反壟斷執法機構決定實施進一步審查,應當自決定90日之內審查完畢,作出決定。換言之,國家會先要求長和提交相關資料,然後在30日之內決定是否進一步審查,如果進一步審查,就要到90日之內審查完畢。
有人說規管違反「一國兩制」原則。這件事涉及國家利益及國際重大的公共利益,和兩制無關,即使長和是外國公司,國家都可以出手阻止。近年都有很多相關的先例,例如2016年的高通收購荷蘭恩智浦半導體公司案,2022年杜邦收購電子材料製造商羅傑斯案,以及2023年英特爾收購以色列芯片製造商高塔半導體案,這3筆交易都是以失敗告終。
以2016年的高通案爲例,高通當時提出以380億美元收購荷蘭恩智浦,後來進一步提價至440億美元。2018年,高通已獲得美國歐盟等8個主要市場監管部門的批准,但中國的國家市場監管管理局未予批准,最後高通在2018年7月26日宣布放棄交易,並支付20億美元的分手費,成爲一個因爲收購會造成國際壟斷而被終止的典型案例。
有人不明白外國公司收購為何受中國規管。其實制止壟斷性交易和各國都有規定,按我國的國家《反壟斷法》規定,參與集中的經營者中有兩方上一會計年度中國境內營業額超過8億元人民幣,且各方上一會計年度中國營業額合計超過40億元,或全球營業額超過120億元,就應當在交易實施前進行反壟斷申報,取得批准後才可以進行交易。
由於長和交易涉及中國的重大國家利益,亦可能涉及航運市場壟斷的國際公益,國家有關部門依法進行介入,有理有據。要堅定維護國家安全和國際公益的決心,制止可能帶來壟斷的交易繼續進行。
盧永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