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疫戰期間,港人林恩正好在上海,親歷上海未曾發生的嚴重疫戰。她所處的浦西,在4月1日開始禁足封區4日進行檢測。以下是她的上海抗疫實錄:
3月27日星期日晚上,收到四方八面朋友發來的信息,談及上海正式要「封城」了。我立即查看「上海發佈」,發現:「3月28日5時到4月1日5時封控浦東; 4月1日3時至4月5日3時封控浦西。」
網上有黑色幽默:「看看浦東人能否過愚人節,看看浦西人可否過清明節。」又說:「浦東浦西,像牛郎織女,黃浦江相隔,8天後才可見面!」又有網友說,「以前浦西去浦東,叫做擺渡,現在浦東去浦西,就叫做偷渡。」更有一說:「浦東人只有4小時準備,浦西人則有4天,看來領導都住在浦西了。」
幽默之餘,從網上及跟長居上海的朋友(只通話,不見面)言談中,也見不少怨言,可見抗疫疲勞。兩年以來,雖然是抗疫優等生,但難以出境,有點與世隔絕的感覺,總不好受。有位香港朋友,本來港滬兩邊走,2020年初,與香港的妻子和就讀6年級的兒子一別,滿以為3個月後回港,怎知一直未能通關,兒子也快要升中三了。他說:回香港可以用「回港易」而不需要隔離,但要再返回上海工作,便要隔離了。公司在隔離期間不給予假期和薪酬,另外還是要自費住隔離酒店,他實在承受不了,一直沒有回港。忍受了那麼久,滿以為今年通關在即,誰知香港疫情嚴重,現在連上海也一次又一次封小區,甚至整個浦東和浦西輪流封控,他不知何去何從。
一位長者朋友說:今次上海爆疫起源為華亭賓館這所「加七」酒店(加七意思是, 14天中央隔離之後,再自行住7天隔離酒店)。賓館空調有問題,把隔離者的病毒傳開去。加上賓館另闢空間給外來者開會,結果病毒傳給社區,情況一發不可收拾。她說:這次不能盡怪香港,而是上海的隔離賓館做得不好。
有網友在同一事件上的意見:一次華亭賓館意外,其實是必然的。這個世界沒有永遠靠運氣的,發生這種意外的概率幾乎是百分百。奥密克戎(Omicron) 傳播性和隱藏性都太强了。
眾說紛紜,有滿腹怨言,也有抱着樂觀態度,希望長痛不如短痛,一次「大型動態清零」之後,上海即使不能立即回復燦爛,也可回歸正常生活。現在不少省市,對於來自上海的人,因應當地地方政府隔離措施,隔離7至14天,甚至21天不等。
那種無奈、困擾,我深深理解。其實我也是被困的一位。本來我要去外省的,但因為行程卡尚未開通而不能成行(開通本地電話號碼之後,必須過了14天行程,手機上才會出現「行程卡」)。這個行程卡是在國內跨各省市必備的,否則什麼地區也去不了。因為每個地方都要訪客出示之前14天到過什麼省市。
本來我是4月3號便可以下載行程卡而離開上海的,現在要等浦西大封至4月5號,再做48小時內的核酸檢查。換言之,最快起行的日子是4月6號。然而,前往的城市會否到時繼續隔離上海前往的人仕呢?暫時看來肯定需要。這個無止境的隔離,我感到非常無奈。畢竟我的目的地並非上海,卻無選擇地經歷這一役(或一疫 ),見證這個大時代。既來之,則安之;積極人生,所以寫下這些小文章,希望以親身經歷細說一下上海抗疫的情況。
3月27號晚上浦東的朋友趕忙去備糧。聽聞一棵白菜賣78元(後來那個商販被罰了)。我住在浦西,能夠有4天時間準備,已很感恩了!
我在21至28日入住的酒店,在28日開始房價加價一倍。這項加價我是在25日左右才知道,當時因為知道行程卡開通不了,必需在上海再住一個星期,於是我選擇在28號換另一所便宜一些的酒店。現在細想起來:那一所加價的酒店房間內有煮食爐、冰箱、甚至洗衣機,怪不得28號開始漲價一倍。我現在住的,連冰箱也沒有。
3月28日,我也像其他上海人一樣,盡量靜止、減少活動、不坐公共交通工具,只是有需要的時候才會出去。例如,購買一些糧餉。
由於史無前例,連前台也不知道封控期間,酒店有沒有廚師,能否供應食物。外賣方面,到時一定欠奉了,因為餐廳不開業,外賣員又不能工作。
當然,我應該詢問住在浦東酒店、正在浦東禁足區的人士,以了解封控期間的生活,但一來沒有朋友住在浦東的酒店,二來每所酒店情況也許不一樣。於是,我還是到超市走一趟。果然,人山人海。心想:還有4天,也不急於一時,改天再來罷。
當天有些事情要到南京路附近一行,搭了一程地鐵後,便全程步行拍下南京步行街和外灘的照片。整條南京步行街,只有數間店舖開門:一間上海手信店、一間章小泉剪刀,還有一間沈大成糕點。我總算可以在無人的街道上,立食一頓午餐。不過,沈大成的包子早已在生吃部(回家才自己蒸那種)賣光了,我只能買兩個甜的青團做午餐。
接着步行往外灘,嘆為觀止。放眼外灘建築群,美不勝收卻又空無一人。此情此景,相信百年難得一見。希望這蕭剎景象很快消失。無人的外灘,意境凄美卻蒼白無力。始終,外灘這個美人,匹配盛裝。
3月29日我需要把一些東西帶給一位長居上海的長者。為了不讓自己變成隱形患者而傳給他人,我主動在3月28日下午自費做核酸檢測。排隊核酸之處,是長寧區天山醫院。人山人海,從醫院門外繞幾個圈,再由街頭排到街尾。這一批人全部都是自費檢測的,當中有些是因為要去外省,必需得到48小時核酸。大多數是因為行業需要(如行業需要,單位通常會退回40元檢測費給他們的)。排在我後面的嬸嬸,在和朋友的言談中,透露她是因為工作需要,必須每兩天做一次核酸,但現在排隊做核酸也要花上3至4小時,等候核酸結果又要一天,變成了根本不能工作。她打算做完這一次檢測之後,出了結果,便索性帶同被舖,29號開始入住在所屬工作單位,直到解封為止。聽她的語氣,無奈,但也很包容。周遭排隊的人,非常安靜,心中有沒有怨言外人不知道,但起碼表面看來大家非常合作。
28號開始,叫外賣已經變得困難了。本想備用一些飲品、水果及日用品,但美團外賣的小程序出現:「我們已盡洪荒之力,今次未能為你服務」。
到了30號、31號這兩天,即是封控浦西之前的兩天,市面上、尤其街道上一片寂靜。不過,如果進入超市,還是人頭湧湧的。我在30號,終於在iapm的City Super買到一棵菜,也不算貴,才15.8元呢。晚上看新聞,聽說江蘇有一大批蔬菜當天中午送到上海,怪不得下午反而買到蔬菜。真的走運!
整個iapm 商場,除了City Super之外,基本上沒有人流。30號晚上商場內全部食肆不接受堂食,偶然出現的人流都是送外賣的電單車手。政府沒有取消全市堂食,看來不作堂食是商場或者個別商戶自行的決定。
到了31號晚,酒店終於把我們這些住客一直的疑團解開:到底酒店在封控期間有沒有餐飲服務?最後答案是:有的,不過每餐只有一款菜式。選擇是:吃還是不吃。25元一餐。午餐是廚師煮的,有宮保雞丁、燒鴨之類。晚餐則因為廚師已下班(廚師住在哪裏呢,我忘記了問),由前台職員充當廚師(反正沒有客人check in check out),製作簡單餃子和清湯麵。由於我早已買了一些乾糧,飲食方面總算不愁的。
封控浦西的第一天—-4月1號。早上9:30,接到電話,前往樓下大堂登記做核酸檢測。不過,同住在這3樓的半層住客,差不多同一時間接到電話,於是大家聚在走廊,一起乘搭升降機,這是否製造不必要的聚集呢?絕對明白酒店人員也是摸着石頭過河,希望有改善罷。
檢測是在酒店門前做口腔取樣檢查。整個過程很快速,不用等上3、4小時了。至於送餐方面,本來前台說是由機械人「無人接觸」送來的,結果還是真人送來。不過這個廉價酒店真的有機械人啊,可能送餐時機械人也在繁忙之中。後來我要了垃圾袋,真的由機械人送來了。
後記:
昨天我還說長寧區不是重災區,原來今天染疫人數已超越各區,僅次於閔行區。Omicron 傳播快速,情況日日有變。如何對應才是最佳應對方法,自問沒有建設性的意見。的確,這一場仗不易打。唯有保持正能量,心境平靜,不要懼怕。作為一個善用時間的人,封控期間,寫寫文章,之後還會製作一些YouTube短片。至於能否如期成行去外省,隨遇而安。
毛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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