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智英案第29日｜黎操控《蘋果》英文版選材方針 毋須平衡 只需偏黃及批判中國新聞

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蘋果日報》3間相關公司涉串謀勾結外國勢力案，2月20日展開第二十九天聆訊。《蘋果》前副社長陳沛敏第八日作供，提到黎智英因作家馮睎乾在專欄文章中建議《蘋果》營辦英文新聞，打破《南華早報》壟斷，建立國際文宣線，遂於2020年5月10日成立WhatsApp群組「English News」，與管理層討論開辦《蘋果》英文版；陳又承認，英文版最終目標是為打國際線；黎又指示英文版毋須平衡觀點，只需「偏黃」、批判中國的新聞。

陳沛敏今穿淺啡外套和牛仔褲到庭，其丈夫、前「立場新聞」總編輯鍾沛權如常到庭旁聽。控方問及《蘋果》英文版，陳沛敏確認黎智英在2020年5月10日創立WhatsApp群組「English News」，成員包括前壹傳媒行政總裁張劍虹，前《蘋果》總編緝羅偉光、前動新聞平台總監張志偉、負責兩岸新聞的副總編輯蔣美紅、資訊科技部主管 Connie Chan、以及前主筆馮偉光。陳確認，除了蔣美紅及馮偉光，其他人均在群組成立時已加入。黎在創立群組前，可能曾在「飯盒會」提過相關概念。

陳沛敏丈夫鍾沛權。  巴士的報記者攝

黎引馮晞乾建議創英文新聞電子版 打破《南早》壟斷     

控方展示黎創立群組後發出的訊息，提到「今日馮睎乾提議出英譯新聞電子版諗得過，反正現在翻譯網站翻譯成本低而快……你們先商量好，我星期二再與你們商量決定做法」，陳確認，指馮睎乾在其專欄文章提及此事，「佢話香港主要英文媒體得返《南華早報》」，認為《蘋果》亦可營辦英文新聞內容，「打破當時得一間嘅壟斷」，但陳不記得馮睎乾的文章題目和刊登日期，其後控方向她展示文章，陳確認是2020年5月10日刊登在《蘋果》副刊專欄文章《不撐蘋果的100萬人》。

馮在文中提到「蘋果救亡似乎只有兩個方向：一是增加訂閱量，吸納那100萬個潛在客戶……前提都是蘋果必須『增值』。根據我的網上觀察，以及讀者要求我反映的意見，「增值」主要有兩大方面：一是八卦式公義，二是國際文宣線。」馮又提及：「叫八卦式公義也好，公義式八卦也好，重點是娛樂新聞政治化，或政治醜聞娛樂化。這應該是蘋果的老本行」，「踢爆警方高層僭建，追蹤政治人物醜聞，才是今天香港人最想看的新聞」；馮又認同「蘋果搞國際文宣線」，把本地新聞翻譯成英文，又指翻譯成本正常不高；在另一個免費網站發放給外媒，「那麼香港的荒謬日常，都可第一時間推到國際」，不單符合新一代客戶期望，更可瓜分《南華》半壁江山。

代表黎智英的律師團隊。 巴士的報記者攝

陳指黎認為可爭取國際社會保護 不設實體版因作用不大  

控方問及，「國際文宣線」是否《蘋果》英文版的目的，陳指「應是這方向囉」，「係為咗吸引國際關注香港發生緊咩事」，又指根據黎在群組演繹「（佢）覺得咁樣對《蘋果》有保護作用」。控方追問如何保護，陳指，黎認為若國際社會有很多英文版讀者，「《蘋果》受到啲打壓，咁我諗國際社會都會支持」﹐又指他曾提過最好有美國政治人物訂閱。

陳沛敏指，英文版最初決定以電子版方式刊出，她則關心實體版需否刊出英文內容，遂詢問黎、張劍虹等管理層，但黎認為不需要在報紙增設英文版。陳指，以其理解，報紙只在香港發行，每日可能只有6至7萬份，「好難去到美國、外國，畀外國讀者或者啲人睇到」，形容「報紙對於英文版參與嘅角色唔係好大」。她又指，黎常向張劍虹提及對英文版的看法，，英文版同事便需根據張劍虹的指示挑選新聞翻譯。控方問及陳如何知道黎向張講述對英文版的看法，陳稱「張生會講返出嚟啦」，以及英文版同事吃飯、吐苦水時會提及。

黎指示Mark Simon助宣傳英文版 陳沛敏：英文版最終目標打國際線

控方又展示羅偉光發送的訊息，當中提到「可以試聯繫一些香港年輕人寫英文評論，例如香港電台『世衛風波』的記者Yvonne Tong，在美國的梁繼平等，及一些打『國際戰線』的學生手足，讓這些香港年輕面孔面向世界，直接說香港情況。」控方問「學生手足」的意思，陳解釋，應是指當時向國際社會表達香港情況的年青人。

黎智英同日亦發訊息指「這些事要做，可以透過很多美國渠道做，不用太急，但我會叫Mark先搞好美國方面發放這消息的方法和渠道。我們現在要專注是怎樣做出外國人認同質素的新聞、專題和評論。怎樣去選擇適合外國人有興趣看，已是我們不易做到的，馬上做好質量才宣傳。」陳指，Mark即Mark Simon，因有時外國傳媒採訪黎智英，會透過Mark去回應，故Mark較熟悉外媒，黎亦指示Mark向外媒宣傳《蘋果日報》英文版。

庭上又顯示，陳在群組稱「除了翻譯，可否請人直接寫關於香港問題的英文評論。」陳解釋，「既然要畀錢人翻譯，點解唔畀人用英文 first language 咁寫出嚟呢？」其次，她覺得英文版對象是外國讀者，而報紙對象主要是香港讀者，「咁我覺得張生、黎生可以考慮，即係去寫文章 tailor made（量身訂做）畀佢哋自己個 target ，我唔覺得實體報紙嚟講，要去遷就英文版個口味囉」。

控方問及，是甚麼對象，陳指是國際社會，包括美國政治人物。控方又問到，英文版有何報道角度？陳稱，「黎生有話做多啲中國新聞」，也是後來副總編輯蔣美紅等人加入群組的原因，他們負責中國新聞內容。

控方又展示張志偉傳送訊息：「我們之前製作的72分鐘長的紀錄片《抗暴之年》也試過做英文字幕版，當時英文翻譯是外判給人做，反應也不錯」，並附上FB及 YouTube連結」。陳表示，不知道紀錄片詳情，但知網上版同事曾剪輯片段，以及由張志偉負責製作，又不肯定英文版外判事宜是否由張負責。

控方再展示，張志偉發送到群組的訊息，提到「如是要外國讀者主動訂閱我們英文版的newsletter，即我們要做有效的宣傳……」。陳指，忘記張志偉最終是否負責宣傳，但當時他有提議過。控方又指，張志偉在訊息中提及「我們最終目標是打國際線」，這是否《蘋果》英文版的最終目標，陳回答:「我理解黎生係想做到呢個效果」。

黎指示Ｍark Simon邀前美國副總統彭斯訂閱《蘋果》英文版

黎指示Mark Simon邀彭斯訂閱英文版 爭取美國社會支持《蘋果》及黎智英

控方展示另一段黎智英發送的訊息，黎指示Mark Simon邀請時任美國副總統彭斯去訂閱《蘋果》英文版。陳沛敏解釋，如果彭斯都是讀者，「會令英文版有好大知名度囉」，增加美國支持。控方再問及，陳曾提到英文版目的是令《蘋果》得到保護，是否與上述支持相關，陳答有關，可透過此令美國社會支持《蘋果》，如政府打壓《蘋果》，便可能對政府造成壓力，而壓力可能是言論上譴責或採取一些制裁行動。

法官李運騰追問，這是陳沛敏的個人想法抑或來自其他人，陳稱「呢個係我理解黎生嘅意思」。 控方續展示黎另一段訊息，當中提到《蘋果》英文版不需要所有新聞，只需要外國人會感興趣的大新聞，需要深入且優質的報道，「貴精不貴多」，陳認為黎是指與社會事件有關的新聞，但當時香港社會事件已大致平息；法官杜麗冰問陳，這是否指不知道黎的意思？陳指，黎後來要增加中國新聞。

黎在另一訊息中提及外國領導人的支持，控方問及，黎所指「爭取外國領導人訂閱我們，就是爭取他們的支持」，是否英文版的目的，陳指「我諗係其中一個目的」，認為黎除想外國領導人訂閱英文版，都想外國一般公眾訂閱，控方追問，外國領導人訂閱英文版有何特別，陳指「黎生係覺得如果外國領導人都訂閱，代表佢哋支持、係一種表態，支持《蘋果》同支持佢」。

黎指示英文版毋須「平衡」觀點 陳形容「對中國比較批判」

控方又展示黎在群組發出的另一訊息，當中提及英文版無需考慮要向外國人呈現不同顏色的觀點，有一個平衡看法，只需專注於《蘋果》觀點，即對「黃色」一方的普遍看法，而挑選寫手時亦不需要挑選單偉建（香港私募基金太盟集團首席執行官和董事長、阿里巴巴集團董事會獨立董事與審計委員會會員），是西方非常受歡迎的中國作家，但他的觀點都是傾向提到中國正面，強調不是要尋求平衡，而是要考慮保護香港人的觀點，認為是「全世界都想知道的聲音」。

控方問及，黎訊息中提及的「挑選寫手」是否指評論版作者，陳答應該是。控方續問，《蘋果》觀點的意思是甚麼，陳認為是「偏黃」陣營觀點，非平衡觀點，但她不肯定訊息所提的單偉建是誰。 控方又問，英文版有否如訊息所指只考慮保護香港人觀點？陳稱「似乎係」，又相信英文版是專注《蘋果》觀點，形容英文版的中國新聞是「對中國比較批判」。

羅傑斯

黎要求陳處理羅傑斯文章 陳：黎心急遂以新聞報道形式刊出  

控方又展示2020年5月11日刊出的《蘋果》報道，題為「羅哲斯：最可怕的母親節」，陳指是黎給她文章內容，她遂交予記者同事寫成上述報道，她解釋報道非「版頭」，內容提到英國保守黨人權委員會副主席羅傑斯（Benedict Rogers）回應香港抗議情況。陳指，黎趕急要求她回覆處理文章方式，「我覺得不如用新聞報道形式，簡單地將羅傑斯嘅意見表達出嚟」。

法官李運騰問及，羅傑斯文章由黎交給她，但若只考慮文章價值，陳本人會否刊出，陳稱「我會覺得要視乎版位，如果有啲更重要新聞，我未必會出囉」。 李官再問及，由黎交予她的文章，以及非由黎給她的文章，兩者是有分別？陳同意，「如果唔係黎生交畀我呢，我會喺當日所有新聞度秤，如果依家抽空睇羅傑斯講嘅嘢，又不至於完全唔可以報道，或者毫無價值⋯之前講過羅傑斯不時就香港議題發表意見，未必會幫佢放到咁大，或者幾句comments 攝喺新聞尾咁樣去處理」。陳又指，「如果簡單回答法官問題，因黎生交畀我，佢顯得好緊張，叫我快啲覆佢，所以我咁樣處理咗呢篇聲明」。法官杜麗冰追問，若非老闆將文章交予陳，她不會以此方式刊出，陳答「可以咁講」。

黎智英家人到庭聽審。 巴士的報記者攝

黎智英今穿米色西裝，白恤衫和淺藍色褲，到庭後與旁聽席的家人及一位長者打招呼，黎的妻女今續到庭聽審。

在第二十八天聆訊中，陳沛敏確認黎智英當時有創作「A1 廣告」，廣告有黎的署名配有文字「毀我法治自由 我一無所有」；另黎智英曾想找劉細良寫《蘋果》評論文章，因其「比較接近民主派個啲觀點」；控方又展示一段影片謄本，指黎智英在2020年5月6日曾發影片給李柱銘，當時臨近《蘋果》報慶，要找人談對《蘋果》的評價，內容中李柱銘提及1995年黎曾跟他說，想搞張報紙，當時預蝕去4億元。

陳沛敏 （資料圖片)(圖片來源:星島日報)

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蘋果日報》3間相關公司涉串謀勾結外國勢力案，黎智英續作供。黎承認在《蘋果》專欄「成敗樂一笑」刊出文章指「警權坐大，凌駕法律」，而警方更在無預警下搜查蘋果大樓，遭法官質疑，若提前作預警，突擊搜查有何意義。

黎智英指警在無預警下搜查蘋果大樓，遭法官質疑有預警下突擊有何意義。(圖片來源:星島日報)

辯方展示黎於9月27日刊出的專欄「成敗樂一笑」文章，題為「繼續打壓香港　還是以身報國？」，辯方問黎為何在文中指「警權坐大、凌駕法律，或者可以說警察老早就是法律了」？辯方律師問及黎作出有關評論時的理據，黎稱警方當年在未有預警下，200名警察搜查蘋果大樓。法官李運騰隨即反問黎，若提前作出預警，警方的突擊搜查仍有意義嗎? (what’s the point of raiding a place with prior warning？) ，黎續指「沒有任何起訴，甚麼都沒有，他們只走入大樓搜捕媒體」。李官再追問黎，警方的搜查行動是否根據搜查令，黎回答有，李官即指「所以警方不是在沒有搜查令情況下作出搜查」。在辯方進一步提問下，黎承認其對警方的批評，僅基於有傳媒機構被搜查。

文中提到警方進入蘋果大樓搜查檔案文件，「旨在殺雞儆猴，震懾所有傳媒」，黎解釋「因為在那次之後，所有媒體都被震懾，再也不敢寫任何東西」。法官杜麗冰指搜捕是8月發生，但黎在9月仍能撰文？黎稱「我看到了這個現象，這就是我說的原因」。

杜官反問，那麼並不是如黎所指所有媒體都被震懾，因黎都繼續撰文，代表《蘋果日報》沒被震懾？黎辯稱，他只是寫下他所看到的情況。杜官問，即不是所有傳媒都被震懾？黎改口稱，應說是「幾乎大部分」傳媒都被震懾。

被告黎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