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蘋果日報》3間相關公司涉串謀勾結外國勢力案，31日進行第二十天聆訊。《壹傳媒》前行政總裁張劍虹第三日接受辯方盤問指，黎在《蘋果》25周年報慶向員工發言著大家「攞住自己良心去做」，並說「蘋果做到今日係你哋造成㗎」，但張認為當時黎似講笑，強調「都係黎生嘅領導同指導之下造成」；另因應國安法實施，外界傳聞《蘋果》「過不到七一」，2021年4月張向還柙中的黎請示《蘋果》應否「自己收檔」，黎當時回應「點解要自己執咗佢，不如做到佢畀人冚為止」。
辯方資深大律師彭耀鴻續盤問張劍虹，庭上播放黎在2020年6月18日《蘋果》25周年報慶的發言片段顯示，黎當時站立在一個蘋果立體蛋糕前，《蘋果》前動新聞平台總監張志偉及張劍虹站在兩側，黎當時表示「未曾試過風調雨順嘅」，隨即傳來笑聲，「一係話我哋血腥八掛，一係畀人封殺廣告，一係畀人攻擊」，黎指「到依家《香港國安法》都嚟埋，都唔知點做喇真係」、⋯「咁靠你哋去做啦，一定去繼續堅持，我只係要求一樣嘢⋯你哋攞住對自己嘅良知、對社會嘅良知，我唔會叫你哋點樣去做⋯《蘋果》到今日做到咁樣，係你哋造成嘅」，再度傳來笑聲及拍手聲；黎又指「好多地方唔開門俾你」，稱員工前往澳門和內地都可能有困難，又說「唔關我事...非常欣賞你哋做到今時今日⋯繼續努力」。
點擊看圖輯
國安法實施後，《蘋果》管理層成立多個應變群組。資料圖片(圖片來源:星島日報)
黎智英家人今續到庭旁聽。 巴士的報記者攝
張劍虹 (資料圖片)(圖片來源:星島日報)
《蘋果》25周年報慶 黎籲員工「一定繼續堅持」
辯方指，片中「繼續堅持」一句由張說出，再重播片段，張確認。辯方指，黎稱「我唔會叫你哋點樣去做」，事實上亦如此，但張不同意；辯方問「《蘋果》到今日做到咁樣，係你哋造成嘅」，實際上意指記者、編輯所持有的核心價值及運作方式，張稱「我唔知黎生呢句說話係咪咁意思，我睇唔到啲咩 value（價值）」；張指「黎生的確有講過呢句說話，但黎生好似講緊笑咁咋喎」。
法官李運騰追問，黎或許是說笑，但該句意指「《蘋果》到今日做到咁樣」，都是因為《蘋果》員工的合作？張指，同意黎的說法，《蘋果》上下一起努力，「但都係黎生嘅領導同指導之下造成」。張再確認他當時有拍手。
黎傳訊息予張 指國安法後「不容魯莽」 張：「佢叫小心啲」
辯方再展示黎於2020年7月1日早上7時45分傳給張的訊息「看了《香港國安法》細節嚇了一跳⋯先要想好策略對付，不容魯莽」，張稱，不清楚黎所說甚麼策略及「不容魯莽」的意思。法官李運騰問及，黎指「不容魯莽」是否指避免犯法？張稱：「係囉，佢話小心啲囉」。
辯方指，《蘋果》編輯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亦更小心，張回應「係，因為都唔知紅線喺邊度」；辯方再指，《蘋果》高層當時除開設「國安法應變委員會」，還有「報紙敏感廣告小組」、「應變小組」，張稱不記得，但同意與「紅線」有關。
黎同意張建議不派附《蘋果》商標海報
張曾建議黎不要派發印有《蘋果》商標的民主黨海報，怕被人指煽動叛亂。法官李運騰問及，從張的回覆可見，張當時是想避免違反《香港國安法》，張稱：「當時《國安法》啱啱生效，大家都唔知道當日七一會有咩發生」，同意他是想避免違反《香港國安法》，亦同意黎認同其提出「不要派海報」的建議。
辯方提到，在《蘋果》成立的「國安法應變委員會」，高層曾討論避免干犯《國安法》？張回答是其中一個目的，「涉及成份報紙對《國安法》實施後，成個採訪、有啲人會辭職」，故管理層成立群組，處理記者在編採上擔憂，是重要原因。
張向楊清奇問及社評內容 恐違國安法
辯方展示，張與前主筆楊清奇於 2021 年4 月的對話記錄，當時張傳送文章截圖問：「主筆，你印象中我們社評有寫過這些？」，楊答：「國安法出台前可能有」，張稱：「出台前就不算違法，現在倡假新聞看來勢在必行」，楊稱：「出台後連老闆都唔提。社評一定冇再提」，張指：「老闆在他自己 Twitter 就可能有」。
辯方指，訊息顯示《蘋果》高層是避免觸犯《香港國安法》，張指「因嗰時已經好叫做迫在眉睫嘅時候，嗰時講法傳得好犀利，蘋果日報 7 月 1 號前會被人冚、會關閉，同事會被人拉」。
國安法實施後，《蘋果》管理層成立多個應變群組。資料圖片(圖片來源:星島日報)
張發訊息予陳沛敏 憂「光時」字眼廣告違法 最終刪去
辯方再顯示，2020年7 月4日陳沛敏與張之間的對話訊息，張向陳發送一個PDF檔案，詢問「有光時句子廣告，你點睇？」，辯方指，張詢問是因擔心違反《香港國安法》，張同意；辯方續指，陳沛敏回覆指問過 Joanne（廣告部主管），她稱問過公司律師Rosa﹐最終廣告改了字眼，「『光復香港 時代革命』 8 個字冇咗，改咗另外 8 個字落去」，張同意是不想觸犯《香港國安法》紅線。
管理層把戴耀廷文章「真攬炒十步」從《蘋果》網站下架
辯方庭上展示，張向陳沛敏傳送訊息指，已安排2020年7月14日舉行兩場座談會，由資深刑事大律師講解《香港國安法》；辯方又展示張向陳沛敏轉發張志偉的訊息：「張生，我們發覺這篇文章近日頗多人search，需要下架嗎？真攬炒十步 這是香港宿命 戴耀廷」，張續指「敏，偉光，問過Rosa，Rosa建議這文章下架」。
辯方提出，張志偉擔心戴耀廷的文章仍在《蘋果》網站，詢問應否下架，文章最終下架，張確認。
「應變小組」討論報道用字 免違國安法
辯方又展示「應變小組」群組對話記錄，內容是張指：「大家就編採評論上有什（麼）意見，大家一起討論謝謝」，當時陳沛敏轉述政治組同事問題：「現時我們多數用『閹割選舉』，我們日後是否要改用『完善』﹐但用引號？」張稱「已交偉光研究」。 之後羅偉光指：「各位，我打倒昨日的我，武漢肺炎通關tag，即日起暫時唔用，以『最新疫情』、『變種病毒』、『社區爆發』、『隱形傳播』呢類tag代替。內文行文上也不用『武肺』，可用疫情，或COVID-19取代。（Mini site 方面的字，已請 Nick 幫忙，謝謝）」，Nick回應：「我和ICT 說，謝」。
法官李運騰問及，上述群組是否不包括黎？張指，黎於2020年12月開始還柙，「應變小組」在2021年4月開設。李官追問，其他群組如「報紙敏感廣告小組」，是否都沒黎在內，因他已還柙？張承認其他群組也沒有黎，又指「有啲群組早啲成立，冇將黎生加入去」。辯方指，黎不在群組的原因是「編輯自主」，編採決定交由編輯負責，黎不涉在內，但張不同意。
張：國安法生效大半年 《蘋果》情況嚴峻
辯方續展示，「應變小組」的群組訊息，當中總編輯羅偉光「今日起不用『武漢肺炎』，已出街、昔日的，我認為可以容後處理」，當時張指「今次武肺事件，我們只是不再每篇文章都用 tag，不代表我們不會寫新冠肺炎⋯六四屠城，我們當然要按良心報道六四，六四 tag 大家再討論」。
張又在群組指「能採訪就採訪，能揭發就揭發，本著良心如實報道⋯今時唔同往日，大家都明白，保留一把聲音重要」， 辯方指，張提到「今時唔同往日」，《香港國安法》實施後有何改變，張指當時《香港國安法》已生效大半年，情況對《蘋果》越趨嚴峻，「 政府官員又話立假新聞法例，點到明《蘋果》係一個對象去追究」，當時聽到很多傳聞「話《蘋果》過唔到七一呀，亦都好多講法，《蘋果》係咪自己要收檔呀」，故引發 2021年5 月舉行員工大會。
張指陶傑文章指《蘋果》應「自己了斷」 黎：「不如做到佢畀人冚為止」
張指，2021年4 月底他探訪還柙中的黎，提到《蘋果》形勢，就同事的擔心請示對方，特別指同事「擔心過唔到七一，我哋係咪應該自己收檔呢」，剛巧當時副刊專欄作家陶傑撰一篇文章「建議《蘋果》係咪應該自己了斷呢，話咁嘅時勢《蘋果》做咗咁多年，冇人會怪《蘋果》」，張請示黎：「話出面好多呢種講法，同陶傑都咁講。咁黎生嗰時答話，點解要自己執咗佢，不如做到佢畀人冚為止，呢個形勢下繼續小心翼翼做落去囉」。
辯方指張申請保釋黎的誓章內容與供詞不符 張不同意
辯方又指，張在2021年6月17日被捕，在2021年6月18日被控一項串謀勾結外國或者境外勢力危害國家安全罪，2021年6月19日便被帶到裁判法院首次提堂，當時張透過律師申請保釋被拒，張及後再向高院申請保釋，並呈交一份誓章。
辯方指，誓章內容除提到張的個人背景及新聞生涯外，亦提到張在2016年成為香港及台灣《蘋果》的社長，2018年成為壹傳媒集團行政總裁及執行董事，職責是營運策略規劃、財政預算及一般業務等，工作變得著重於公司營運及管理，沒再處理編採工作。 張在誓章內又稱《蘋果》一直嚴格遵守「編採自主」原則，每位編輯及高層均獨立工作，編輯部毋須就新聞文章或影片向高層索取指示或批准。
辯方問及，高層包括張及黎？張指「包括我啫，冇包黎生」，辯方再問，編輯部即陳沛敏、羅偉光、楊清奇？張同意，又指自己與他們獨立工作，辯方指，張的誓章內容與法庭上的證供不同，張不同意。
辯方指張改供詞為指證黎 張：「我無份制定編採政策」
辯方提出例子，張庭上稱向他人傳達黎的編採指示，質疑與其誓章稱沒以任何方式參與、制定《蘋果》的編採政策和做法的講法相違，張不同意，指自己是傳達黎的編採指示，「我冇份制定」。
辯方再指，黎給予編採指示，即與張在誓言指《壹傳媒》集團在案發時都嚴格遵守編輯自主原則相違。張解釋「呢個原則係我同周達權（前《壹傳媒》營運總裁），我哋管理層係唔會干預個編採政策，我哋講緊傳媒裡面嗰個防火牆」，即不會因商業營運，如廣告、其他經濟原因，影響編採政策。 法官李運騰追問，為何黎並非管理層，張稱「因為佢係老闆嚟㗎嘛，唔係我哋呢啲高級管理嘅打工仔」，指黎「成個生意老闆70%股東，成個生意都係佢嘅」。張指，制定編採政策及實行編採政策有別，同意自己屬實行編採政策，又不同意透過《蘋果》要求外國組織或個人制裁中港。
辯方指，張在誓章稱「從未被要求，也從未批准或審核《蘋果》文章或片段」質疑若張從未批核《蘋果》文章，又如何實行編採政策，張指「因為我唔會每一個刊物題材出街前睇過，先畀佢出」，包括報紙及網上內容。
李官追問，若張沒批核文章，又如何確保編採政策能夠實行，張稱「佢出咗街之後，我會睇囉」，又指陳沛敏、羅偉光、林文宗及楊清奇等人「喺公司做咗超過20年，對佢哋能夠execute（執行）都係有信心嘅」。
法官杜麗冰問及，何謂「實行編採政策」，張指他會將黎的編採政策傳遞給其他高層，「睇佢哋有冇執行黎生政策」，又會閱讀已出版文章及報紙，「黎生睇到有咩，會同我或高層講返，有咩執行得唔好呀」。
辯方指，張的誓章供詞與庭上的供詞前後不一，因他想指證黎，將罪責放在黎身上，以獲得較輕判刑，張全不同意。
黎智英家人今續到庭旁聽。 巴士的報記者攝
穿黑色中褸和冷衫的黎智英，甫入庭後即向律師團隊作出指示；而其妻及兒女今亦有到庭聽審。
在第十九天聆訊中，張劍虹否認辯方所指「撐小店分類小廣告」為開拓收入，指「大半年都冇收錢」、「每個月都蝕緊錢」，黎更表示「一日有抗爭，黃色經濟圈都需要存在」；張又指《蘋果》英文版是按黎訂立框架挑選文章刊登，要符合「不可對中國有正面內容」；張又不同意辯方指黎只呼籲和平示威，強調黎要「和勇不分」 ，並用同情、支持抗爭者角度去報道；張又指是「一人一信」行動是黎要求美國對抗中國，逼中共順從西方價值，讚揚特朗普敢對中國發起貿易戰。
張劍虹 (資料圖片)(圖片來源:星島日報)
